刘起说话间铿锵有力,话语里也并无半点委屈的意思,一字一句听上去倒像是质问。
“微臣虽身在将门之家,却不通武艺,自小身体孱弱,好几次险些丧命。”
“殿下明知微臣的身子不佳,成
婚半月以来,虽只见过两回,却不是打臣耳光,就是踹臣一脚,难不成是恼臣没有死在狱中,如今便是铁了心肠想要臣的命?”
“……”
我一时语塞,确实没想过堂堂九尺男儿也能如此诡辩。
况且,他那一大拉子胸肌,恨不得拿箩筐来装,怎么可能不通武艺,还身体孱弱?当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殿下若是看微臣不顺眼,大可向皇上请旨休了臣。”
“也免得臣再受这般羞辱,倒不如和离得好。”
“我……”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还能厚颜无耻说出这番话的?
直白点说不就是——家暴?没门儿!要是过不下去,不如趁早离了。
好啊,这个刘起有两把刷子,还给他拿住我死穴了。
这不明摆着是吃准了我想走走不掉,想离又离不了,正趁机掌握回婚姻的主动权吗?
驸马和公主既是君臣,又是夫妻。
古来讲,臣以君为天,妻以夫为天。
驸马刘起在这段婚姻中的身份显然十分矛盾。
为臣,他得听我的,唯我是从。
为夫,他又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看穿了他这点小心思,我便也无甚纠结,干脆利落地从床上卷了床锦被扔在地上,冷言道:“你往卧榻上睡去。”
刘起也不吭声,闷头把地上的锦被拾掇起来,我透过床前的白幔见他的身影径直往卧榻边走去。
不多时,屋内的烛火都熄灭了。
回应我的,就只剩窗外的风摆翠竹。
翌日清晨,我在一片芬芳飘香中醒来。
恍惚瞧见紫檀座屏后有个人,正往桃纹瓷瓶中插着新鲜采摘的玉兰花。
她插完花转身离开,正巧见我坐在床边,当即跪在地上,“奴婢该死,扰了殿下清梦。”
我瞧着那人面生,便问:“你是谁?”
“回殿下,奴婢是知夏。”
“知夏?”
我摸摸后脑勺,确实没听过这个名字,又问:“识春呢?识春哪儿去了?”
“识春姐姐在前院训话,最近府里新来了批婢子,先前都在丹阳王府伺候的,如今长公主大婚,适才随着驸马一同进了本府。”
我点点头,没想到识春小小年纪竟还是女婢之首。
我下意识往卧榻的方向看了一眼,塌上空空如也,锦被整齐地叠放在塌中央,宛如从未被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