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萦姝放下茶杯,瞟了一眼笃定自得的张嬷嬷,淡然道:“送出去的总有个去处,赏人的也有个下落,坏了的总还有些渣滓留着,至于收进来买进来的便更好查,公中是一笔笔地上了账的,你们不想查,莫非是有人把我的东西偷了买了藏了不成?”
她似笑非笑地瞧着两人,惹得张嬷嬷和绿萝心头狠狠一跳,露出惊异惧怕的神色,不敢置信地对望了一眼。
谢萦姝瞥见了绿萝微微颤抖的手和张嬷嬷脸上的惊惧,蹙了一下眉头,转头看青藤:“你去找林管家,叫他把这几年我房里所有往来东西的底子都抄两份,拿回来给我。”
青藤惊诧抬头,为小姐从没有过的对她的柔和声音,也为小姐差遣她去做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
谢萦姝这些天第一次笑了,她笑着道:“去吧!顺便叫他来书房见我。”
青藤诧异无比,瞥见绿萝额头上汗水如同珠子出来,心头快意,答应着去了。
谢萦姝站起来,不让任何人跟着,去了书房。
林管家很快来了,青藤怯生生地跟在后边,心头七上八下的,疑惑着小姐是不是叫林管家来要卖掉她。
林管家堆着谄媚的笑意站在书桌前,看着皱眉思量着的谢萦姝,猜度着她的心思,以为是又见了什么稀罕的物品,一定要他想方设法去弄来,好和人炫耀罢了。
谢萦姝抬头看他,出乎意料地道:“你备下厚礼,明日我要去接大嫂回来。”
大嫂?林管家一下有些懵,从来没有听小姐喊过什么大嫂?
青藤也愣了一下,赶紧道:“小姐说要去接少夫人。”
林管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少夫人?
少夫人回娘家的时候,小姐还嘲讽她说扫把星滚回去了最好别再回来了,说自己大哥都不要她了,她还赖在家里,少夫人是含着眼泪离开的,短短几天时间,怎么突然就变了?
谢萦姝没有在意林管家的惊诧,接着道:“给柳老夫子和王老夫子、欧阳夫子的厚礼准备好没有?你送上我的拜帖,问清楚夫子什么时候有空,我亲自上门拜师。”
她这两天把书房细细地整理了一下,翻出了以前的棋谱和习字的帖子,便准备再请两位夫子,跟着他们学习下棋和书写。
“准备好了--”林管家迟疑了一下,回道:“可是,小姐,夫人只是说您要请一位夫子--”
“怎么?”谢萦姝抬眸,目光锋锐,语气也锋锐:“二弟二妹三个四个夫子都请得?我就请不得?”
她提了一下嘴角,语带嘲讽:“照你的意思,我多请了两位夫子,夫人还会生气不成?莫非她不想要我读书,好让我成个绣花枕头么?”
林管家怎么都没有料到她会为读书的事情恼怒,更没有料到她会这般直白犀利地说话,一时慌了,赶紧摇头:“怎么会?您是知道的,夫人对您可是千般万般疼爱的,我的意思是夫子的人选要不要报给夫人再定夺一下,夫人肯定要给您请更好的。”
谢萦姝瞟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往上一动,没有说话。
林管家却觉得不自在起来,往日里她脾气,他多说两句好话,绕两个圈子扯些有的没的,她够了脾气,又再买上些金的玉的穿的戴的,就糊弄过去了。
今天她不动气,就这么静静地一眼,他却突然觉得仿似心头想法都被她看穿了一般,刚才的掩饰显得那么苍白。
谢萦姝收回了目光,沉思了一阵,点头道:“我倒是忘记了,家里上下一切都是夫人在打理,多请两位夫子要多出两份束薪,自然要给她说的。你去吧,该怎么回报就怎么回报。”
林管家赶紧低头称是。
谢萦姝接着问道:“我让青藤告诉了你,将近三年送入我房里的所有物件的底册找出来,我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