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延的眼睛很亮,沈意欢是第一次用这个角度看他,这才发现他其实长着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靳延的眉弓太高,配着剑眉就显得特别凌厉,他的气质又有些冷硬,因此,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避开和他对视。
沈意欢虽然不至于不敢看他,但也是第一次看得这样仔细,也就才意识到他的眼部线条其实还挺柔和的。
“不喜欢?”见她不说话,靳延晃晃手里的布,“很多人抢的,好像叫特供布。”
“很好看,谢谢。”沈意欢回神,有些懊恼自己竟然会被靳延的长相晃了神。
见她接过布料,靳延更加兴奋,拉把椅子也在旁边坐下,“我听买的人说,这个花色很适合做个短袖衬衫,再搞个什么领来着”
靳延实在想不起来,干脆重起了话头,“我也不知道够不够,只扯了五尺。”
听到这儿,沈意欢的笑意顿住,她有些惊讶地抬头,问,“你说多少?”
“五尺啊。”靳延挑眉,没觉得自己有问题,“我看旁边的婶子也给自己女儿买了这么多,不够吗?”
沈意欢很想说五尺都够她做裙子了,但看靳延的眼里带着明显的兴奋和期待,还是改了口,“够了,谢谢靳延哥,我很喜欢。”
一直在旁听的靳希文可没有给儿子留面子的意识,他笑出声,打趣,“我说靳延,五尺布做的衬衫,都能装下你两个妹妹了。”
闻言,靳延下意识看向沈意欢求证,就见她眉眼弯弯、满脸狡黠,这才知道自己今天又搞了个乌龙。
这也不怪他,他从来都是直接从衣柜里拿衣服穿,哪里懂布料的尺寸?
罢了,靳延自暴自弃,往后靠倒在椅背上,笑就笑吧,他这两天闹得笑话还少吗?反正只要战友们不知道就行了。
沈意欢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她也知道靳延这是为着她才会去买布的。这种好看的特供布,一定非常抢手,难为他那么大一个子还要去和人挤。
于是她又道了一次谢,因为有点动容,声音也就软乎乎的,“谢谢靳延哥,这布也适合做裙子,正好天气热了。”
靳延心头一动,侧头往沈意欢那边望,靳希文还在笑,嘲笑的笑,捧着布的沈意欢却关怀又感激地看着他。
靳延好像有些懂了为什么长辈们会这么喜欢沈意欢了,这姑娘,乖的时候也太乖了。
因为这句话,他的斗志重新扬起,示意沈意欢往院子里看,“还有一个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沈意欢站起身,一眼就看见了院子正中间崭新的女士自行车,爸爸妈妈走之前也准备给她买的自行车。
沈意欢这下是真的为靳延的心意感动了,在她看来,她和靳延其实也就是刚认识的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靳阳明的事,他们甚至不会认识。毕竟他们之间差了十岁,即使同住大院,也不会玩到一起。就像过去的十七年一样,都只是从传闻里听见对方的名字。
沈意欢也知道爸爸妈妈对于她来靳家唯一的顾虑就是靳延,怕她和靳延相处不好,毕竟他们俩从来都是“被让”的那一方。
两个“被让”碰在一起,究竟该是谁让谁呢?
沈意欢没有想到靳延会这样友善,更没有预料到他对自己会这样温和。
他们见的第一面,她就迁怒他、给他甩了脸色,他却一直跟着把她送回了家。第二天也不计前嫌,很早就来帮忙,听靳叔叔说还是特意留在家里的。
他们见的第二面,也就是今天,汽水的事,他其实也很无辜,却也追着她上了楼,很生涩、又很认真地哄她开心。
就像这两个礼物一样,搞错尺码的布、特意买的女士自行车,他大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吃饭的时候不理他,也不知道问,只知道生涩又认真地给她准备礼物。
沈意欢转头看向没个正形瘫座在椅子上的靳延,突然有些好奇,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是传闻里那个不近人情、性格冷硬的靳团?
那那个会被她的眼泪吓得站军姿的、愣得可爱的靳延又是谁。
此刻,无论是沈意欢还是靳延都不知道,对一个人产生好奇,就是心动的开始。
他爱睡懒觉
七点,沈意欢准时下了楼,她穿着非常简单的白衬衫绿军裤,长发编成侧麻花垂在胸前,发尾还带着湿意。
靳希文正在餐桌前看报,听见声音抬头看过来,一点没意外下来的只有沈意欢,“欢欢,睡得好吗?”
“睡得很好。”沈意欢将装着舞蹈服和舞鞋的手提袋放在沙发上,笑着坐到靳希文身边,“床很舒服,谢谢叔叔。”
她昨晚确实睡得很好、一夜无梦,今早在练功房也很适应,靳希文兑现了他对沈建中的承诺。
“那就好,吃吧。”靳希文满眼欣慰,示意沈小妹几人也可以上桌了。
沈意欢看眼靳希文左手边的空位,低头抿了一口豆浆才问,“靳延哥锻炼还没回来吗?”她昨晚九点就上了楼,虽然今早没看见靳延下楼,但也只是以为靳延比她起得更早。
听到这个问题,靳希文直接笑出了声,毫不客气揭了儿子的老底,“他还没起呢,别管他,等会儿就下来了。”
靳延回家这两天都起得很早,今早既请了早训的假,想也知道肯定会趁机睡个懒觉。
沈意欢夹菜的手一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靳延是在役军官,这个身份实在是很难和“睡懒觉”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但靳希文显然没冤枉靳延,一直到了七点二十,靳延才从楼上下来。脸上带着湿气,下楼的时候右手还在扣衬衣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