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树也看着那个方向。
那个隧道的入口在雨幕遮掩下显得有点陌生,也有点遥远。
“那条隧道叫南山隧道,”他好像在跟关呈明科普,又好像只是自言自语,“山顶是一个烈士陵园。我在很小的时候去那里献过花。”
那是小学的实践活动。
云树小学经常搞一些实践活动,那次是让一整个年级的小孩徒步到了烈士陵园,然后给烈士献花。
后来他其实还跟父亲去过一次,加上之前在公园里折小船那次,都是为数不多和父亲相处的记忆。
和父亲去烈士陵园那天也是一个下雨天,两个人在那里坐了很长很长时间,一直待到傍晚,一起吃了砂糖橘。
很小的橘子,很小的橘子瓣,父亲剥完橘子,自己吃了两瓣,让他把剩下的一点都吃掉。
记忆里那张模糊的面孔,是难得的、以后也再没有过的温和。
云树暂时从思绪里抽离出来,看着旁边正在专心致志觅食的关呈明。
这次也是两个人,也是下雨天,也是傍晚。
但是面孔这么清晰,心里温热的感觉好像能够延续到永远。
晚上回家,关呈明拿着云树的手玩。
他说云树喜欢玩他的手,跟玩小猫爪子一样玩他的手,其实他自己也是,随便抓着云树的两根手指,拿指腹在上面捏捏捏的。
这么捏了几下,他又看见了云树手上的伤口。
“还有别的地方有伤吗?”他轻轻在疤痕上磨蹭了几下,问云树。
云树一只手被困在关呈明手里,另一只手在刷手机:“背上还有一些。除了刀割的其他都愈合如初了,因为是衣架打的,不容易流血,也不留疤。”
“其实据她说,衣架算很轻的了,她有认识的家长拿高跟鞋打的,抡椅子的也有。”
这里的“她”是指的谁,不言而喻。
“我小学还跟同学说过这件事,虽然我自己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我同学是个学霸,义正言辞说这是家暴,可以报警的。”
“然后这个同学告诉了别的同学,其中一些人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家长,那些家长又在背后说了什么,被她听见了。”
“她就回家把我打了一顿,让我以后不要在外面乱说话。”
关呈明什么也没有说。
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胸口有点闷,然后低下头,脸贴在云树手背上,把他手上的伤痕全部亲了一遍。
亲完抬起头,还没开口,云树忽然说话了:“没有亲完。”
关呈明看着他:“?”
云树轻轻扯了两下自己身上的短袖,好像在暗示什么。
关呈明想起来他刚才说的话,明白了。
手上亲完了,还有背上呢。
“背上也亲?你是需要拔罐吗?”这下胸口一点都不闷了,关呈明毫不留情地给他一脚,懒洋洋地躺回到床上。
这次就换成云树追过去,抓着关呈明的手指捏捏捏了。
关呈明欲拒还迎挣扎了一下,也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