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树听着话筒里哀求声咒骂声扇耳光和撞墙的声音乱成一团,脑子里却并没有在想这些东西。
他想到的是他拿到手里的第一把刀。
那把家里的水果刀。
他脑海里都是划破康乃馨花瓣的手感。
他感到无比镇静。
他拿着叶子的手抽动了一下,收纳册被碰掉在地上,里面掉出来一个白白的东西。
是一朵橘子花瓣。
上面有一点不显眼的血迹。
他弯下腰把橘子花瓣轻轻捡起来,花瓣特有的细腻触感摩擦着指腹。
他的心里忽然又感到无比温柔。
———
章鱼不是鱼,云树说错了。
关呈明这几天,每天都在熬夜打游戏,爬雪山。
以至于他上课睡觉,做梦都梦到爬雪山。
这节是地理课。
半梦半醒之间,他听见地理老师唱歌一样怪腔怪调在说话。
“同学们,你们知道吗,上课有学生吃东西喝水,我从不批评他,因为这些是下课应该做的事,他上课做,说明什么呢,说明他下课都在搞学习嘛!这样我还说他,那我还是人吗?”
“那么同样的道理,上课有学生睡觉,我也不说他,他肯定是晚上开夜车或者课间没有睡嘛!但是不能睡太久,只能睡35分钟,一是外面有老师巡逻看到了不好,二是我怕你睡着睡着把门牙磕掉了怎么办。”
“就比如刚才,校长带着年级主任站在后门窗户那儿看,后排好几个歪着身子打瞌睡,你们说能行吗?看到了多不好。”
关呈明慢慢地撑起手臂坐直,跟讲台上的地理老师对视一眼。
“再好不过。”他刚刚清醒过来,说话还带着点鼻音。
然后靠在椅背上,死鱼一样翻了翻眼睛。
他有一点起床气,但不会对着别人发火,只是自己消化干净。
大概看他终于不睡觉了,地理老师阴阳怪气的演讲也停下来:“好了,我就讲这么多。接下来你们就自己把该看的看一看,该记的记一记,有不懂的拿来问我,其他我不管了。”
关呈明把课本随便翻开到某一页,假装自己正在“把该看的看一看”,思绪早就游离开来。
他实在不明白老师把他叫起来意义何在,反正醒着也是打游戏。
……不过他现在还真不太想打游戏。
昨晚连着打了四个小时,现在看到游戏界面想吐,看到自己操纵的形象想吐,看到雪山也想吐,看到巨兽是想吐中的想吐。
何况现在还看不到。
……更想吐了。
“不玩游戏吗?”偏偏旁边人很不知趣问他。
“你想玩?给你玩。”关呈明懒散地把手机解锁了递给云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