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歉听起来毫无诚意,凛冬嘀咕:“跟你说了这床没法睡的。你得赔。”
“行,给你打个新的。”韩渠笑着接话,又在周围的柜子上敲了敲,“板材其实都不错。”
凛冬狐疑,“你自己打?”
“啊,又不难,材料都是现成的。”韩渠蹲在地上研究床的结构。
凛冬也跟着蹲下,“我本来想抓你这个苦力,帮我把这些都扔掉。”
韩渠笑道:“这些家具虽然老了,但材料都是好的,现在买好材料不容易,丢了多可惜。”
凛冬将信将疑,“你什么都会?”
“那也不至于。”韩渠和凛冬对视,“刚好你知道的这几样都会。”
隔壁屋住不了,两人又回到凛冬的卧室,凛冬床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不过这是整个院子最大的一个房间,靠墙摆着一排沙发。韩渠说:“我睡这儿。”
凛冬皱眉,“这怎么行?”
“嗯?”
“我在你那儿,你睡沙发,你来我这儿了,还是你睡沙发?”
韩渠笑起来,“你们资本家,脑瓜子里就天天计算谁获利谁吃亏啊?”
凛冬反驳,“什么资不资家,我是主人家……”
“我去冲个澡,一身烧烤味儿。”韩渠朝衣柜走,“主人家,借身衣服换换?”
凛冬一个箭步冲上去,被韩渠勾手拦住,“慢点,小心脚。”
凛冬衣服要多少有多少,翻出一套因为太大而没穿过的运动服递给韩渠,想拿新内裤,下意识往韩渠下方扫了眼,他这里什么都有,但没有合适韩渠的尺寸。
韩渠在他拿的时候就发现运动服又大又新,接过,没问内裤,“谢了。”
浴室在院子的另一头,安静的夜里,沙沙的水声传过来,凛冬坐在沙发上,盯着对面的浴室门出神。很快,韩渠洗完了,凛冬立即转开脸,余光却还是捕捉到韩渠将拧干的衣服晾起来,他没忍住仔细看了一眼,韩渠的内裤也晾上去了。所以韩渠现在……
韩渠刚进门,凛冬就抱着换洗衣服撞开他,直奔浴室。韩渠这次没拉住人,喊道:“冬冬哥,说多少次了,不要跑,稳重点。”
凛冬脚步一顿,然后溜得更快了。
院子里一片狼藉,炉子残留微温,刚洗的衣服在夜风中晃荡,凛冬轻手轻脚回到房间,韩渠已经面向沙发背睡着了——至少看上去是睡着了。
凛冬原地站了会儿,拿出一张薄被轻轻搭在韩渠身上,这才躺下。本以为和韩渠共室而眠,肯定会彻夜失眠,没想到刚开始在脑海里过今天的片段,思绪就被睡意阻断了。
直到睡着前的一刻,凛冬还在想:我要比他早点醒,洗脸刷牙……
但一觉醒来,沙发上已经没人了,薄被整齐叠好,枕头一般放在一头。凛冬迷糊片刻,连忙坐起来,这才看到桌子上还放着韩渠的手机。窗外,初阳灿烂,角度问题,凛冬起初没看见韩渠,只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打开门,那声音大了些,也终于看到韩渠。
好家伙,韩渠已经将隔壁屋的家具搬到墙根,右脚抬起,踩在长凳上,正拆得火热。
凛冬盯着他这姿势,当即想到他里面没穿,心中哎呀一声,可再一看晾衣杆,上面已经没有内裤了。夜里有风,可能已经吹干了。
“哎——”来路不明的叹息还没叹完,凛冬就赶紧打住,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
韩渠停下手上的活,转过身来,“起来了?早上好。”
凛冬远远说了声“早上好”,便跑去池子边洗漱,偷偷将院子观察一番,发现烧烤的烂摊子已经被收拾好了,不由得感慨,韩渠真是贤惠,会过日子。
这念头像是蒸汽,迅速将他的脸蒸得绯红,他连忙吐掉泡沫,用冷水使劲洗脸。
搬过家具,韩渠身上的运动服有些脏了,见凛冬过来,韩渠指着拆好的板材说:“这些都是好的,能用,那边的不行,等下有大爷过来收。”
凛冬说:“你都找好大爷了?”
韩渠说:“就昨天送我们竹签那家,我早上出去溜达,遇到他,老头儿话挺多,问我们烧烤吃得怎么样,还让我们去镇里照顾他儿子生意。聊了会儿,我说家里有些板材想处理掉,他说找个板车来收。”解释完,韩渠问:“我看你没醒,擅自给你做了决定,不行的话……”
“太行了!”凛冬喜出望外,他烦这些家具很久了,一直拖着没有把每个房间都打扫出来,很大原因就是没空找人处理家具,韩渠这一来,全都给他解决了。
韩渠笑笑,听见外面的国语吆喝,说:“走,大爷来了。”
大爷姓黄,骑着板车驾到,车里还坐着个死气沉沉的年轻人。黄大爷一下车就叫年轻人下来干活,年轻人不情愿,被一脚踹了屁股。黄大爷力大如牛,一边搬家具一边数落不争气的小儿子。
凛冬在一旁听了个大概,黄大爷这小儿子叫黄三,不肯跟着哥哥们好好做生意,成天搞些歪门邪道混日子,还不知道从哪里学来帮人伪造身份,被两个大哥抓了回来,现在正在家中关禁闭。
搬完家具,黄大爷正准备讨价还价,凛冬赶紧摆手,“不要钱!”黄大爷大喜,连忙拿出自家烤肉店的宣传单,在上面签上名,“下次你们去吃,带着这个,有好处!”
凛冬一看,宣传单上写着“三兄弟烧烤”,没在意,随手递给韩渠。
黄大爷上车,催黄三赶紧上来,黄三却溜到凛冬面前,动作和黄大爷刚才一模一样,但塞的是自己的名片,沙哑着声音说:“你们有需要也可以找我,给你友情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