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理智地想想,他不走,韩渠就只能睡沙发,韩渠带特警那么辛苦。再者,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和韩渠之间的一些变化,他不确定那些变化之于韩渠来说是什么,但他很清楚之于自己来说是什么。
韩渠不属于这里,总有回去的一天,和他只是又一次短暂相逢。他还是那个无法和韩渠站到一起的人,他害怕得到之后失去。早点搬走的话,那些还未言明的东西,或许会戛然而止。
对着天空叹息,他几乎已经决定,今晚就告诉韩渠,自己要搬走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治安局,绕到训练场的一侧,隔着围栏,凛冬沉默地看着里面的特警。在顶楼看时还不觉得,此时离得近,才体会到那些障碍器械简直是庞然大物,爬都很困难,韩渠却能在上面“飞来飞去”。
凛冬又看了看,韩渠不在,时间不早,教官可能已经收工了。凛冬朝大门走去,果然看见韩渠和几名警察一同出来。他还没开口,韩渠已经看到他了,笑着挥手,大步走来。
“韩队,我今天……”他还未说出酝酿许久的话,韩渠就将他打断了,“我订的材料到了,设计图也画好了,明天休息,上你院子打家具去。”
韩渠对打家具似乎有非比寻常的热情,晚餐都还没吃,就带着凛冬去看新到的材料。凛冬对各种板材、油漆一窍不通,但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心中那些挣扎逐渐放下,算了,搬走的事过阵子再说吧。
“我想今晚就把这些搬过去。”韩渠嗦着猪蹄粉,“明天起来就能开工。”
凛冬其实也很雀跃,“好啊”差点脱口而出,但忍住了,“今天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你都被压榨一天了。”他故意用了韩渠经常吐槽卢克的话,韩渠听完就笑起来,“那我真是劳苦命,要给他打工,完了还要给你打工。”
凛冬哼哼,“给他打工还有钱赚,给我打工只能倒贴。”
“给他打工也没有。”韩渠吃完了,放下筷子等凛冬。
凛冬有点意外,“你大老远来帮他们训练特警,没酬劳?”
韩渠笑起来,没解释。
凛冬追问:“真没有啊?那你这几个月,什么收入都没有?”
“啊~”韩渠尾音上扬,“怎么办呢?”
凛冬皱起眉。他明白韩渠这样的人,付出不应该用酬劳来计算,任何酬劳都配不上韩渠几乎搭上的那条命,但白打工也太过分了,韩渠不吃饭吗?凛冬忍了又忍,尽量克制地说:“洛城那边,还是会给你基本工资的吧?”
见凛冬担心得都快发火了,韩渠终于举手投降,笑道:“冬冬哥,我穷不到哪儿去,你忘了我跟你说过,老爷子挺有钱的,而且只有我一个孙子了?”
老韩虽然被骗走了三百万,但多年经商、投资积累下来的钱,全都由韩渠继承,韩渠只是不张扬,对大手大脚花钱没兴趣而已,不代表没钱。
“那不一样。”凛冬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那是爷爷给你的钱,不能因为你有钱,他们就让你白白付出吧?”
“哪个他们?”韩渠仍旧笑着,但看到凛冬为他着急,他的眼神温柔下来,“陈争、他那个小男朋友,还有我们局长?”
坏话都说到韩渠的好哥们儿和顶头上司上了,凛冬有些尴尬,但也因为既然都说到这了,凛冬索性接着说:“你值得最高的荣誉,和与荣誉相配的物质奖励!”
韩渠凝视着凛冬,眸中流淌细腻的光。凛冬起初迎着这道视线,片刻,有些不自在了。正当他要别开视线时,韩渠说:“物质奖励落实的时候,你离开洛城了,所以不知道。”
凛冬眼皮轻轻跳了下,“我……”
“所以真的不用担心我的付出没有回报,都有的。”韩渠目光灼灼,“但有个人替我想到这么多,我还是很开心。”
凛冬低下头,韩渠的视线像有火,哪里都不烧,净往他心脏上烧,偏偏隔着胸膛,他扑不灭着火。好一会儿,他才挤出一声:“哦,哦。”
韩渠已经站起来,走到他这边,“走不走?搬材料去。”
凛冬这会儿就嫌浑身是劲儿没处使,连忙道:“走就走!”
送货凛冬是专业的,各种材料从车上卸下来,占了院子四分之一的位置。体力活之后,两人都汗流浃背,累得坐下就不想动。于是和上次同样的问题出现——今晚不想回去了。
“还回吗?”韩渠靠在树干上,低头看躺在地上摆大字的凛冬。
凛冬坐起来,揉了揉肚子,答非所问:“我饿了。”
韩渠笑得偏过头,“这次没烧烤了。”
凛冬后悔没有从镇上买些吃的来,又灵光一现,“黄老头家呢?”
韩渠点点头,“我去看看。”走到院门口,韩渠回头问:“想吃什么?”
凛冬已经又躺下了,对着天上的月亮喊:“随便!”
一刻钟后,韩渠带着“随便”回来,塑料口袋往凛冬脑袋边一放,凛冬立马撑起来。
“小卖部没什么东西,我看着拿了点。”韩渠说着拿出一瓶汽水模样的饮料,打开却闻到一股酒味,“这是……”
凛冬凑近看了看包装上的花体字,笑起来,“这是酒!”
韩渠会说国语,但阅读不太灵光,尤其这种花体字,基本看不明白。“花里胡哨的,我以为是汽水。”
凛冬把口袋里的饮料都扒拉出来,好家伙,全是假装成汽水的酒。不过纱雨镇这边的酒度数都不高,今晚不开车的话,喝点也没问题。
但问题就是,要是喝了,今晚就铁定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