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而看十步,错一子可输全局,棋路纵横之间,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所以下棋和人生的选择一样,需要在迷雾丛生之中,做出正确的抉择。”
容玢停了脚步,转身直直看着江文如,开口道:
“姑娘志向不小,不在闺阁之间,又在哪里?”他没等江文如回答,似乎本也不需她回答,又道:“只是世上没有绝对的正确,所谓选择不过是取舍博弈罢了。”
“这样的话,姑娘还想学么?”
江文如毫不犹豫的答道:“想学。纵使艰难波折,可取舍之间亦有‘道’可循的,不是么?”
容玢背对着江文如,她不知道他的神情如何,只是听他沉默半晌后继续道:“是,玢懂了。只是在下才疏学浅,承蒙姑娘看重,若日后果真有缘,也只愿做个领路之人,具体如何还需姑娘自行斟酌。”
江文如思忖片刻,亦了然一笑。
这话不算同意,更不是拒绝,他这般说,便是听出了她的意思,明白了她真正想学的是什么,
便是而这远比简单敷衍的应承更加真诚。
因为她意不在学棋,而在学“谋”。
不过虽说有了这么个约定,可容玢并无甚空闲时候,他不提,江文如也不问,只是她有时会到容玢的院子里坐坐。
说是学琴,可她实在不是这块料,想来容玢也看出来了,她在的时候多是他弹她听,而容玢院里的护卫则对此惊异不已,尤其是蒋殊,他还从未见过公子做过这样的事,不由心中暗惊,却也不敢开口询问。
转眼几日过去了,流民暂时控制住,而梅先久也准备回去了。
当然,这倒并非他心甘情愿的,听说是因为在这留的时间太长,被他哥哥来信警告嘱他速速回程,这才收拾了
行囊。
临别之际,他悄悄走到江文如身旁,低声嘱咐道:“姐姐,等有机会我会来看你的,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好哥哥哦。”
江文如摸了摸他的头,失笑道:“好,我等着你。”
没了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小童子,寺院显得安静了许多,不过这份平静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丹溪,
时渊来这有段时间了,说是平溪起乱流民众多,最严重的地方已然民不聊生,可他却以为不然,这乱的地方,分明是这丹溪。
这地方实在有意思的很,本身地理位置特殊,靠近景轩两国边境位置,还离南诏不远,现在内部一边乱作一团混乱不堪,一边安然自若商路畅通,怕是各方的网都在这交织成了一团,水挺深啊。
他们在这呆了不短时间,将大体情况了解了一些。
终日混迹在茶馆酒楼,地方赌场和烟柳之地也几乎都去了个遍,在里面混了个脸熟,逐渐和里面一些人熟络起来,倒也结交了一帮玩乐之徒,探听到了一些外界得不到的消息。
今日他又踏进了当地最大的赌坊,说是赌场,其实里面杂七杂八什么都有,是个混合了赌场和青楼的地方,来里面的人要么腰缠万贯,要么颇有势力,再要么,就是玩的起不怕死。
而时渊在里面扮演的,就是最后一种,他初入这里时,正巧碰到里面一场颇大的赌局。
下注的双方一位是在当地颇有名气的地头蛇,另一位则是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少爷。
当时渊看过去的时候,那位富家少爷已经快要输了,他慌张的面上满是汗珠,看着那色子最后摇出来个三点,加上刚刚那两个色子的点数,一共才12点,而对面那人有16点。
这边传来一阵泄气的唏嘘声,而对面赢下这一局的人则在欢呼声中颇为得意的过来,说道:“还有一局了,你不如尽早认输,到还省些力气去取钱,这可是你说的,三千两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我现在手上没钱,等之后有了再给你就是……”
“没钱来玩什么!再说你说这话谁信呢,你家不是多的是银子么,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跑这来说这些屁话给谁听!”
“就是,愿赌服输!”
“别是输不起吧!”
周围满是附和的声音,那人急声辩解道:“我爹不让我来,说是最近不太平,不让我惹是生非。要是让他知道我有自己过来,别说银子了,估计腿都得给我打折!”
对面的人面上变得狠戾不耐烦起来,厉声道:“你老子打你跟老子有什么关系,来这了就得遵守这的规矩,实在不行把命留下!”
就在他两腿发软打颤、整个人都站不稳了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浑身一惊,转头瞧见有人冲他笑道:“这不还有一局么?何必现在就担心成这样?”
那人的语气气定神闲,刚刚喧闹的氛围不由安静下来,全都注视着刚才说话的人。
而时渊只是面不改色的扫视了一眼赌桌上的色子。
那人拽了拽他小声说道:“你不知道,他一向手气好,我今日定是赢不了的。”
“那还真是巧了,我的手气一向也很好。”
对面那人看见他是个生面孔,可气度不凡,试探道:“你是何人?在这多管闲事干什么?”
“我就是个路过的,看这位仁兄这番模样心里有些看不过去,便过来看看。”
“你看不过去?你凭什么看不过去?有本事你替他上啊!”
“也好,不过我替他上场,不如把这规则也换一下怎样?”
那人伸出手指着时渊,讥笑道:“你说换就换啊!你算哪根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