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吹太久,起了鸡皮疙瘩。
“大人们总以为小孩子没印象没记忆,但其实桩桩件件我都记得很清楚。”沈唤笛抱臂拢了肩。
“吃不饱的肚子,好不了的冻疮,年复一年的阴冷潮湿和暴晒燥热,满身的虱子和湿疹。”
“这里孩子多,受到年龄大的欺凌辱骂很常见。”
“农忙时规定要去稻田里劳作,水蛭蜈蚣虫蚁,也很常见。”
今年南城因雨水过多犯了虫灾,学校特意安装了一层纱帘。
若非没有纱帘遮挡,那密密麻麻地盘旋在教室顶灯上,令人头皮发麻。
难怪虫子飞扑进来时,班里唯一没有尖叫的女生只有她。
“至于为什么把我领回去,听我姐说,潘丽是为了多分一份田地。”她自嘲轻叹,“我不想让他们如愿,可我实在是想有个家。”
“后来我有了弟弟,他们如了愿,那天他们喝了很多酒,我才知晓我真的是亲生的。”
“不是没人要的野种。”
“但也没区别。”
“这么多年,我和没人要的野种没区别。”
她的语气全程很平静,寥寥数句把她藏起来的秘密说出了口,可正因为她太平静了。
腾升的酸涩充斥着心口,堵得林郁野说不出话来。
“谩骂挨打伤痕,穷困自卑胆怯组成了沈唤笛。”
“甚至有可能给你带来麻烦。”
“未来这些烙印在她身上的丑陋印记也很难消退。”
沈唤笛垂下了长睫,轻声发问:“这样的我,你还喜欢我吗?”
温热模糊了视线,林郁野不再多言,牵起她的手往怀中一揉。仿若耳边又响起了那天淅淅沥沥的春雨,湿答答地淋湿了相拥的两人一身。
林郁野喃喃道:“在喜欢上你之前,我早已知晓你有所隐藏。”
“我喜欢的你,永远都是完整又残缺不堪的你。”
“你说有麻烦,那我们一起面对就好了。”
他亲了亲她的发丝。
温柔的,不带一丝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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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明村一行也不全是“自揭伤疤”,沈唤笛记下了一小本的感想,她本意仍旧是为了联合国模拟决赛做准备。
“是不是下周一高考?”
沈唤笛正整理手上的资料,高二下学期的学习任务增加了不止一倍,空闲时间和林郁野的约会时间彻底被压缩。
以往林郁野总会缠着撒娇让她多陪他。
现在四人课后一起学习都能被他当做是约会。
“你的未来更重要。”他总是这样说。
林郁野在人前维持面如寒霜,于是对沈唤笛的随口问询,他常忍着不会第一个开口。
“对啊。”凌丛宇刚做完一张生物试卷,递了过去,意思是让她检查,对方迟迟未应答,他又埋头继续写下一张。
骤然的沉默让
林郁野写试卷的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