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竹捏紧了手里的笛子,脸上的甜笑也终于淡了下来,一张娇俏的脸在树荫下显出几分阴沉来。
她盯着月如酒,道:“师兄这笛子早就是我的了。”
她仿佛意有所指,月如酒却转移了视线,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师妹应该早就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云溪竹又笑了,“我知道啊,师兄看不起我杀师父,也看不起我做过的那许多上不得台面的事,可是,我要想站在东洲三山最高的地方,做这些又有什么错?”
月如酒神情依旧温和,也没有应她这一声。
可他?却想起了将师妹从凡间带回时,师妹脏兮兮的脸上望着山中飞行的弟子时,睁大的双眼,里面的向往与憧憬,还有那时甜甜的笑。
——“师兄,我以后也能和你?们一样厉害吗?”
——“当然,只要师妹勤恳修炼,修者能做到?的,师妹也可以。”
——“再也不会被人?凌辱,再也不用躺在男人?身下只为一餐饭吗?”
——“永远不会。”
云溪竹摇晃着双腿,捏着那把笛子看了看,很快却从上而下丟掷到?月如酒怀里。
“只这一次,我给?师兄一日时间离开东洲三山。”
以后再相见,她要抓的人?,必须要抓到?,她要得到?的东西?,也必须要拿到?手,谁也阻拦不了她。
月如酒接过笛子。
再抬头时,树上已经没了云溪竹的身影。
他?捏着那支笛子安静了会儿,却听?到?身后有人?靠近。
回头,见到?的人?是滕香。
滕香身后,没有陈溯雪。
而滕香看着的方向,是刚才?云溪竹坐着的地方。
她仰着头看,晶莹雪白的脸上没有太多神情,显得几分淡漠。
月如酒很少和滕香单独相处,先前?她与陈溯雪关?系紧张,他?作?为与陈溯雪结识多年的人?,说?话间也有些忐忑,没说?过什么正经话。
如今……
他?温笑着开口:“溯雪呢?”
“让他?去猎几只鸡了。”滕香声音清淡,随即一双眼睛看向月如酒。
那双眼里有关?心,即便藏得几乎看不见。
她也不屑被人?发现。
月如酒摸了摸手里的笛子,笑叹:“你?们都看到?了。”
滕香点头,并不多问他?和云溪竹的关?系,只问:“她什么意思?”
她和陈溯雪不是平庸之?人?,不会发现不了云溪竹,再说?,云溪竹虽然遮掩了气息,但仿佛也没遮掩透彻,故意叫人?发现一般。
她是想卖个人?情给?她。
有些话,月如酒不方便和滕香说?,可有些东西?,不论是从师妹话里猜到?的,而是如今的实况,他?都告诉给?滕香:“我师妹与北荒清州结盟抓姑娘,她给?了一日时间让我们离开东洲三山,也就是明日,我们必须离开了。另外,滕姑娘该也是猜到?须弥洞如今的混乱,极大可能与姑娘有关?吧?”
这事,在不烦村时,滕香就有些揣测。
月如酒捏紧了笛子,看着她正色道:“或许,姑娘才?是真正镇压须弥洞的人?。”
滕香安静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却说?:“我不确定。”
她有那样一个直觉,她似乎是月如酒说?的那个人?,但似乎又不是。
月如酒皱眉,不过想到?滕香此时记忆还没恢复,便也了然地点点头,又问:“姑娘从东洲三山离开,往哪里去?”
滕香有短暂的迷茫。
如今陈溯雪也找到?了,可他?显然也是一张白纸,她要追根溯源,则必须要去北荒清州。
但如今贸然前?去,和自投罗网没什么差别。
滕香想起几天前?的记忆碎片,忽然说?:“我有一把剑。”
那把剑如同白玉一般,细细长长的,很漂亮。
月如酒迟疑着说?:“姑娘的意思是……先找剑?”
滕香没吭声,却看向了不远处身高腿长,从不烦村出来就换上宽袖大袍宛如孔雀开屏一般的男人?。
首先,她得多想起来些事。
……
陈溯雪回来时,提着几只野鸡,都很肥硕。
滕香扫了一眼,显然还算满意,低头拨弄了一下已经烧起来的火堆,似在无言催促陈溯雪快些来烤。
陈溯雪见到?她这幅样子,再看看她倔强背对着他?的后脑勺,总觉得她有些可爱。
他?又掏出些榛子拿给?滕香。
滕香皱眉看他?,没立刻伸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