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姑姑莫急,”白卿淮侧过身去,没受下面前姑姑的礼节,“今日何相上朝,皇上正同他在殿内议事,臣也候着呢。可是太后那边……”
菡萏没等白卿淮说完便急着打断道:“太后突发重疾,耽误了太后娘娘的病情,白少将军您也承担不起的。”
白卿淮顿了一下,面上也随即摆出了一副担忧的神色来:“事关重大,还请菡萏姑姑稍候片刻,我进殿内通传一声。”说罢,便转身向殿内走去。
菡萏紧跟在白卿淮身后,妄图跟着他一起进入大殿,却在白卿淮身后被殿前侍卫拦了下来。
“耽误了太后的病情你担待得起吗!”
殿前侍卫冷着脸根本没有理会,菡萏悻悻地在嘴里嘀咕着难听的话,却又无可奈何。
一下午的时间飞逝,太医院的兵荒马乱引得宫中人心惶惶。白明酌在太医院已经蹲守了一月有余,就是防着不知是否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却也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派上了用场。
白明酌看诊用了只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随即有些淡漠道:“太后之症同何相之症相同,太医院无诊治之法,倒不如请何相来详细询问,何相是如何康复的。”
“白明酌你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你面前躺着的可是当朝太后!”太医院的陈太医伸出哆嗦的手指指向白明酌。
白明酌心中有数,也没理会陈太医的话,对着叶瀚英微微点头,借着整理药箱的契机凑近叶瀚英身侧,“不治也无碍。”
叶瀚英微微颔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扶手椅的扶手,敲击声极淡,却又落在屋内每个人的心上。
白卿淮也听懂了,悬着的心就此也终于死了。
一切皆如猜测一般,太后用如此拙劣的手段,复刻了何甘平的病症,明明白白的将一个本就不高明的局摆在了他们眼前。
可是偏偏,明知是局他们也必须要往里跳。只因面前这个女人是大殷朝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于是白明酌必须守在这里为她看诊,于是皇上必须要在这明知有诈的时候赶来侍疾。这侍疾的时间短了还不成,出了这个殿门就会被言官狠狠地记上一笔不孝。
“陈太医,你暂且在母后宫中侍候着。既然明酌说母后的病情同何相类似,那便也不算急迫,只需找何相要来这诊治之法便是。”叶瀚英心中千回百转,既然太后假作有疾,那与之关联最大的便是白明酌。无论太后因为什么想要把白明酌留在自己的宫中,既然意图已经露了出来,那便更不能随了她心意了。
叶瀚英说罢便要带着白明酌回大殿去。“何相如今就在朕的殿内,明酌你随我同去,诊治之法一问便知。”
“皇上!”菡萏扑倒在叶瀚英面前,以头触地痛哭出声,“您同伯爷若是这般离开,娘娘若是突发了些什么情况,您叫奴婢可怎么办啊!”
白卿淮感受到心头猛然皱缩,菡萏在拖延时间!
“菡萏姑姑言重了,”叶瀚英伸手将菡萏扶起,“陈太医医术高明,将母后交给他朕放心。”
菡萏还想说些什么,被白卿淮伸手挡了一下,“现下当务之急是找到何相要来医治之法,菡萏姑姑拦着皇上和伯爷,可是不愿太后医治?”
菡萏瞪圆了眼睛:“少将军莫要血口喷人!”
第81章“本王十八岁支持他上位,如今这十四年过去,也轮到本王坐一坐那个位置了!”
好似一切发生得突然,却又叫宫内的人觉得毫不意外。
一切由一颗信号弹伊始,之后的局面便变得难以控制。
晋西王随着信号弹转瞬的光辉率兵闯入宫门,禁军倾巢而出守卫皇宫。白卿淮在大殿的台阶上远望,听着远处的厮杀声面色沉了下去:“皇上,叛军闯入宫门了。”
叶瀚英微微往龙椅后靠了靠,轻叹了一声:“卿淮,辛苦你了。”
“不辛苦,”白卿淮听到叶瀚英此时这般说有些讶异,只行着跪礼认真道,“臣誓死守卫皇宫。”
叶瀚英摆摆手,“起来吧。无论成败,就在今日见分晓了。”
白卿淮起身,有些犹豫般说道,“皇上,您要不还是回侧殿躲躲吧,大殿终究是不安全。”
“不躲了,”叶瀚英摇头,“朕是大殷的皇上,自当堂堂正正的守在这大殿里,若是真失守了,他们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朕,何苦去躲。”
白卿淮默然。
这一切还要从太后的病说起。
就算是白卿淮已是极力帮助叶瀚英摆脱侍疾,二人回到殿内也已过了一个时辰。叶瀚英赏了膳食,留何甘平用了膳。
该商议的该问责的,一样不能少,用膳之后叶瀚英留何甘平继续商议。期间白卿淮也暗示过要何甘平离开,可只要叶瀚英一提起,把这些事暂且先放一放,何甘平就会跪在地上痛苦流涕,大声喊着自己虽然有错,但是还请皇上看在自己是老臣的份上别放弃他。
脸都不要了。
对付毫无包袱一心耍无赖的人,也只能无赖一些。
叶瀚英只好不耐地一声令下:“朕累了,何相回吧。”
何甘平出了殿门后,白明酌便入殿替叶瀚英把脉问诊。
白明酌皱着眉,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低声说道:“皇上的圣体无碍。何甘平应当是什么都未做。”
白卿淮闻言眉头也锁紧了。他想不通何甘平拖延时间的用意。按照他们的设想,何甘平手中有擅长用毒之人,此行必定要借毒对叶瀚英做些什么,以至于白明酌一直守在后殿没敢离开。
白明酌瞧着白卿淮的神色,开口宽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做了万全的准备,自是任他们做什么都不怕。”
白卿淮沉默着点点头,随即看到殿外侍卫对自己打着手势,于是上前去,回来时面色比之方才更加难看,“何甘平没出宫,在宫内步道撞见了贵妃,与贵妃聊得正欢。”
叶瀚英疑惑:“没回相府?那相府那边……”
“已经命人暗中围上了。”白卿淮接口道,“一旦有任何异动,相府中人一个也跑不掉。”
未至戌时,天色刚刚渐暗,何甘平走出宫门。一簇花火倏地窜上半是残阳半是新月的暮色之中,随即似乎整个京城的氛围都为之一变。
叶鸢没敢贸然带兵进入城内。
她最后一次得知京城的消息还是在刚离开东境时,白卿淮派来复命的人紧赶慢赶地到了榆城,京城的通信虽然无知无觉地被切断了,但京城并未落入旁人之手。如今因着粮草一事发现了通信阻断,只好假做尚未发现,将计就计。京城如今一切正常,只是京中人员变得复杂了些,晋西王也可能悄悄入了京,不过一切尚且在掌握之中,叫她安心。
可这已经是近十天前的消息了,现下京城内是何光景叶鸢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