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器道:“我八百二十三。”
大妈:“……”
大妈被这番话给气笑了:“小伙子,你要是不想让座,就说你不想让座。犯不着这么晃点人吧?你是人,又不是王八,哪有人能活到八百多岁还不死的?再说你长得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脸上连一丝皱纹都没有,别说八百了,我看你连八十都没有。”
“我确实八百二十三岁。”君不器倒是不介意给人让个座,起身问道:“这是哪儿,为什么会这么黑?”
大妈快速坐到君不器的位置上,把臂弯里的竹篮放在座椅旁边。听到君不器的问话,她一脸惊讶地看过来。显然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高高大大英俊帅气的男孩子,不仅脑袋不好使,满嘴跑火车,眼睛竟然也看不见。
她试探性的张开手掌,在君不器的眼前挥了挥,发现君不器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黑漆漆的瞳孔没有任何变化,连忙站起来,把自己的位子还给君不器:“哎呦喂,原来是个瞎子!你早说啊,老娘我虽然年事已高,却还不至于跟一个瞎子抢座位。”
又问君不器:“你这是要上哪儿啊!”
君不器默然,他连自己到底是谁,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大妈一脸狐疑地打量着君不器,刚要说什么,正在行驶的公交车突然一个急剎车。车内乘客受到惯性影响,下意识的往前一倒,当即骂骂咧咧:“你怎么开的车啊,想要摔死我们吗?”
司机也骂骂咧咧道:“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只黄鼠狼,在我眼前嗖一下就过去了,我这不是怕轧着它,所以就踩了个急剎车!”
“真倒霉!”一个被惯性摔到地上的乘客揉着屁股起身:“最近生态真是好了,流窜到城里的野生动物越来越多。昨天晚上我在家里睡觉,外面有好几只,也不知道是狗还是狼的,嗷嗷呜呜地叫了一整晚,吓得我根本睡不着。真是烦死了。”
“可不是嘛!前天我送闺女去上学,半路上还差点被一只流浪狗给咬了。最近这流浪动物怎么这么多?”
“听说是因为前段时间,有一颗陨石从天上降落,把城外的一片山都给砸没了,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那些生活在山上的小动物没地方住了,全都流窜进城里了。”
从天而降的陨石?
君不器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开口问道:“你们说的天降陨石,究竟是在哪里?”
“小伙子,你想去陨石降落的地方看热闹啊?”大妈一拍大腿,咋咋呼呼地说道:“哎呀,那你上错车了呀!你应该上13路汽车,而且方向也不对。你坐反了。”
大妈热情地指着对面的公交车站,道:“你得坐那边那趟车!”
君不器温声道谢,在公交车抵达下一站的时候,直接下了车。却没想到刚刚跟君不器聊天的那位热心大妈也跟着下了车。还好心地扶着君不器走过马路,走到了13路公交车的站点。
“小伙子,你别担心,大妈亲自把你送上车,保准你不会上错车。”热心大妈牵着君不器的手,絮絮叨叨:“你说你眼睛都看不见,脑子也不好使,你家里人怎么就放心让你一个人出门啊?外面车这么多,万一磕着碰着了可怎么办?你爸妈心可够大的。”
又问君不器:“你这眼睛是怎么瞎的啊?先天的还是后天的?还能不能治好?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得了这么个病……”
热心大妈絮絮叨叨。很快,一辆标着13路的公交车摇摇晃晃地从街的拐角处开过来,缓缓停在车站。
热心大妈好心地把君不器送到公交车门口:“就是这辆车了,你现在上车,仔细听着点广播报站,到站了直接下车就行。”
说完,热心大妈还拍了拍君不器的肩膀:“小伙子别害怕,我都跟司机说好了,肯定给你送到地方。”
然而君不器分明看见,这辆车上的乘客,包括司机都不是人——至少不是正常的人类——他们断臂残骸,缺胳膊少腿,甚至还有脑袋开瓢,脑浆洒出来一半的。此时正凶神恶煞的把脸贴在车窗玻璃上,直勾勾地盯着君不器。
君不器默默叹了一口气:“大妈,你怎么这么坏呢?”
“所以你能看得见?”大妈阴恻恻地看着君不器,原本慈眉善目的一张脸忽然变得狰狞:“你在骗我!”
话音未落,大妈已经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君不器扑了上来。
君不器一脸无奈地抓住大妈的手臂,一个侧踢,将人踹出十米开外。大妈嚎叫着又扑上来,那精力活泼的有点不像她这个年纪的老人。
君不器又是一脚飞踢,将大妈重重地踹到公交车上。
只听“砰”的一声,大妈整个人都凹陷进了公交车的铁皮里,连人带车在君不器这一脚的冲力下,足足往后滑了好几米,最后重重地撞到了路边栽种的景观树上。
大妈都被君不器这两脚踹懵了。公交车上龇牙咧嘴的诡异乘客们也都吓蒙了。他们怔怔地看着站在公交站上若无其事的君不器,视线对上的一瞬间,诡异乘客们身形一僵,他们小心翼翼地捂着各自开瓢的脑袋,避开了君不器的视线。
就在君不器与一公交车的诡异乘客对峙的过程中,一辆载着几十只流浪猫狗的半截小货车缓缓经过。被关在铁笼子里的两只白色小猫在看到君不器的一瞬间,激动地喵喵叫。
君不器的心神瞬间就被那两只小白猫吸引了,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拦在了小货车的前面。
一脚踩下剎车的货车司机把头伸出窗户,惊魂未定地破口大骂:“你有病吧!马路这么宽,你非要往我的车前跑。你要是想死就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别连累我行不行!”
这句话一说出口,现场的气氛突然变得安静诡异。被揣进公交车铁皮里的大妈,公交车上的诡异乘客和司机一点一点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破口大骂的货车司机。
货车司机显然也注意到了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心下一突,吞了吞口水:“你、你想干嘛?”
君不器一脸淡定地说道:“我想要你车上的两只猫。”
这是想要劫狱吗?
货车司机瞠目结舌地看着君不器,眼珠子都掉出来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劫狱?究竟是谁给他的勇气。
君不器也察觉到,他刚说出那句话,就有一股冥冥的力量降落在他的身上。那股力量越来越强大,仿佛要将君不器撕成碎片。
君不器瞬息凝神,右手下意识地虚虚握起。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虚握右手的一瞬间,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从他的灵魂深处被勾起,吓得降落在他身上的那股力量顷刻间消弭于无形。
君不器等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异样。就连之前降落在他身上的那股力量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货车司机不敢置信地看着君不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敢公然劫狱的人还活蹦乱跳地站在他面前。直到君不器看着他,再次重复了一遍“需求”,货车司机才突然回过神来。
货车司机立刻想到了自己的职责,磕磕巴巴地道:“我是动物保护协会的工作人员,这些小猫小狗都是流浪猫和流浪狗,他们在城里乱窜,不仅破坏市容市貌,还会对市民的安全产生威胁。所以我们奉命将这些野猫野狗捕捉起来,送到流浪动物收容所。”
说着,货车司机忍不住吐槽道:“最近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城里突然冒出来好多流浪动物,到处伤人,跑的还快,抓都抓不到,也不知道都是从哪儿出来的。”
听到货车司机的话,两只小猫的叫声更大了,隐隐还带着几分急切和凄厉。
货车司机没好气地看了两只小猫一眼,伸手敲了敲笼子:“别叫了。”
“流浪动物收容所在哪儿?”君不器又问道。
货车司机并不想回答君不器的问题,他发动汽车,想要直接越过君不器。却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被君不器伸出手臂,直接从车窗里薅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