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江归帆说,他看电视主要是为了看天气预报,现在离七点半还有一会儿,就随便调了个台。
姜潮生哦了一声,居高临下,若有似无得瞟了江归帆几眼,左右腿交换着弯曲几下。
“别站那,挡光。”江归帆目不转睛盯着电视。
姜潮生又哦了一声,淡定的往床上走,两手一撑,屁股坐到了床边上。
其实两个房间的床差不多高,但江归帆的床上是一层厚厚的床垫,姜潮生的床上只是铺了层褥子,所以哪怕上面铺的是一样的凉席,姜潮生也感觉江归帆的床更舒服一些。
而且最关键的是,高了一点,就意味着离窗户更近了一些,姜潮生眼神丈量了一下床和窗户的距离,得出了结论。
如果躺在边上睡觉,那么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窗外大片的天空,以及一小块木排和碧绿的海面,而且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窗口吹来的海风。
姜潮生没怎么注意电视,倒是被电视下的两块大电池吸引了目光,看着密密麻麻的线,才想起来问他好奇了好久的问题。
“海上用的电,是靠边上那个大风扇吗,就是风力发电。”
江归帆道:“屋顶上还有太阳能板,主要靠那个。”
姜潮生点点头,海上那么大的太阳,可以用太阳能,能看电视就不稀奇了,但也只能看电视,别的大家电,是不太可能了。
就连电视江归帆也不是天天打开,姜潮生来了大半个月,也没见过江归帆开几次。
大多数时候,他都回在自己房间玩手机,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江归帆房间呆那么久,还坐上了觊觎很久的大床。
晚上洗过澡,背后的凉风一吹,惬意的不像话,姜潮生身子骨都软了,莫名想躺到冰冰凉凉的凉席上,支着脑袋看电视。
但瞟到江归帆不苟言笑的表情,他硬生生把这个想法憋了下去,假装很感兴趣的看电视。
晚上喂完饲料后,时间还早,加上最近太阳毒,两个电池都是满的,江归帆又打开了电视,还问他:“还看吗。”
姜潮生想起刚才控制不住想往床上倒的心态,认为自己是想回床上了,回道:“我想睡觉了。”
江归帆点点头,没有挽留,拿着遥控器,换了个台。
姜潮生看着那个亮着灯的房间,不知怎的,就是觉得比自己的房间顺眼,他细数着那个房间的优点,大,灯亮,床软,有电视,有大椅子,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没什么不对。
特别是在床上来回翻身的时候。
第6章
尽管这样的相处,让姜潮生隐约觉得不够,但他还是发自内心觉得,这是他干过最好的一份工作,虽然他也没换过几份。
早上现在是他负责做饭,这个他们达成共识的很快,因为无论是带饭回来,还是等姜潮生吃完,都需要多花时间,但是对他们来说,拖得越晚,太阳越大,不如早点干完早点收工。
做饭对姜潮生来说也不算难,一般就用高压锅煮点米粥,随便炒两个菜就行,味道算不上多好,也不至于难以下咽,他做好饭,江归帆也差不多回来了。
江归帆几乎不会空手回来,带回来最多的是大袋的蔬菜肉类,生活用品,其次是水果零食啤酒,偶尔打包回来一些熟食,烤鸭鸡爪什么的,当然还有馒头。
刚来的时候,姜潮生不是很理解渔排的三条狗,每次看到江归帆的船回来,都要兴高采烈的围上去摇尾巴,回来就回来,有什么好高兴的。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大概是海上太闷了,所以猜江归帆每天会买什么回来,变成了一件值得期待的事,特别像留守儿童,等着过年回家的父母,期待行李背包里,会带什么好吃的东西。
也不知怎的,他越来越难控制听到狗叫声后出去的时间,他非常清楚狗要叫两分钟,船才能停好,这才是他该出去的时间,但实际上,往往狗一开始叫,他就忍不住伸头往外看。
早上的事情多,他们一般不会说什么闲话,就连碗也是留着中午回来刷。
鱼料的数量每天不固定,有的时候多,有的时候少,加上他干活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快的时候,他们不到十点就能忙完。
姜潮生非常享受他们忙完回去坐着休息的时候,卸下一身疲惫,随便洗把脸,感受清凉的海风拂过燥热的皮肤,把脸上的淡水吹干蒸发。
茶壶里好像永远都有凉水,抿上那么几口,浸透干涸的口腔,带着丝丝的凉意,在炎热的夏日里,尤为舒服。
喝不了几口,江归帆就会拦他,要么说开个瓜,要么说洗个葡萄,或者是龙眼荔枝苹果,这个要看江归帆最近两天买了什么回来,水果在这种时候吃,都显得尤为甘甜。
歇上那么一会儿,他们就会开始准备中午饭,主要是江归帆在忙,他围在旁边打下手。
他不知道江归帆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样,但是他们两个人的午饭,江归帆从来不敷衍,顿顿有硬菜,炖排骨,炖猪蹄,啤酒鸭,每次还没出锅,香味就开始四溢。
但其实姜潮生最喜欢做饭的过程,准确来说,是最喜欢看江归帆做饭。
江归帆一般在甲板上备菜,坐在很矮的小板凳上,地上放着一个小圆菜板,无论是切菜还是跺肉,江归帆都是干脆利落的,尤其是处理鱼,剜鱼鳃剐鱼鳞,一气呵成。
姜潮生喜欢蹲在他前面看,蹲累了就盘腿坐下去,客厅的木板很干净,这点毋庸置疑,等江归帆需要什么蒜瓣啊,盘子啊之类的,就起身去拿。
他不是没试过玩手机,但还没划两下,就被江归帆的动作吸引了,一看就是半天,明明就是很普通的日常,对他来说却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一般吃完午饭,他就负责洗碗刷锅,无论下午有没有活,两个人都会午休,已经逐渐养成了习惯。
下午没事情,是建立在渔排上的网都是干净的,或者没脏到要换的地步,他们就会闲下来,只是喂喂饲料,在渔排上来回看看,检查一下鱼的情况。
海上的活,大部分他都接触过了,只有一样洗网,他从来没干过。
因为洗网要用高压水枪,而高压水枪就一个,所以说到底,这是一个人干的活。
所以姜潮生理解不了,顾他干活要花江归帆那么多钱,自己还整天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怎么着江归帆也该让他来干这活吧。
但江归帆没叫过他,每次都是自己开船拉着脏网走了,之后排头前一根绳子牵着的木台上,就会响起机器运作的声音,他后知后觉的跟出去,鬼使神差走到排头,看江归帆肩膀上扛着水枪,滋出来白色的水花,冲刷着渔网。
按理来说,碰上这样的老板,姜潮生是该在心里窃喜的,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还隐隐觉得郁闷。
他没想那么多,也没意识到,自己一个打工的,在替老板没有物尽其用使唤自己这个小工感到吃亏。
他一心想着让江归帆的钱花得有价值,让江归帆教他怎么洗网,但江归帆说,洗网要会开船,而且高压水枪不好控制,不小心滋到身上,是要脱一层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