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漂亮夫人温声软语邀请你去睡觉,能淡定得下去才怪,他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自己忍不住就同意了。
他又不是什么圣人,他才刚及冠,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这么个大美人搂怀里睡觉,贴这么近难免挨挨蹭蹭,谁能忍得住什么都不干?反正他忍不住。
但裴煦这身子骨显然不是能经得住折腾的,新婚那夜他顾及着白日里礼节繁冗裴煦估计也累坏了,于是也没拿他怎么样,就抱着人亲了亲摸了摸,但第二天这人还是病了。
又是发热又是晕眩,养了十来天才算养过来。
姬元徽简直恨不得要把人供起来,也不知道上香有没有用。好不容易才娶回家的,当然得好好照顾。
这几日他都是等裴煦睡了才去睡,料到裴煦早晚会来过问,于是他提前准备好了借口。
“你先睡,我策论还没写完。”姬元徽打了个哈欠,装模作样的皱着眉拿笔杆子抵着脑袋,“明日下了早朝要交给父皇,若是交不上就要被其他兄弟看热闹了……”
“是这样啊……”裴煦垂眸,轻声询问,“我能看看吗?”
姬元徽将自己写了两行字的宣纸推到裴煦面前。
[故意躲我,成婚前可不是这样的。]
冷不丁的,裴煦的声音突然响起。但这声音却并非他平日里温温柔柔的语调,而是闷闷的,似乎带着两分幽怨。
姬元徽一愣,眼前的裴煦分明安安静静的嘴都没张,可那道声音却还在继续。
[这种程度的策论,以殿下的能力,哪里需要写这么久。]
姬元徽摸了摸后脑勺,疑心是自己打瞌睡磕坏了脑袋。
“殿下近来辛苦,这份策论不如由我代笔吧。”裴煦对他温柔笑着,“殿下想要怎么写,还是如从前一般中规中矩不出差错就够了吗?”
裴煦给他当过两年伴读,没少帮他抄书,能将他的字迹仿个八九分。那相像程度,就是姬元徽本人也要分辨一会儿才能认出哪个是自己的。
姬元徽将笔递给他,枕着胳膊往后一靠:“你猜?”
裴煦悬腕提笔,就着姬元徽那几行继续往下写:“我猜殿下仍要藏拙。”
姬元徽笑了下,拨着裴煦头发,将他脸侧碎发顺到耳后:“你能仿我字迹这件事,除了你我,不要有第三个人知道。”
“表哥也不能知道吗?”裴煦语气如常,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他不是自己人吗?”
“是自己人不假,但不是所有自己人都觉得你是全然可信的。”姬元徽懒懒散散道,“你了解我的心思,又能模仿我的字迹。若是日后在这方面出点什么事,那他们第一个便要怀疑到你头上。”
“那殿下就不怕我真的……”
姬元徽枕着胳膊眼都没抬:“我要是怕这个从一开始就不会娶你回来。”
裴煦不再说话了,安静替他写策论。
姬元徽撩起他一缕发丝百无聊赖的放在鼻尖嗅了嗅,目光轻轻瞥了过去。他心情似乎变好了些,姬元徽能看到他微微牵起弧度的唇角。
姬元徽知道这是高兴了,于是也放了心,往后一躺闭目放空自己。
他这个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敏感了,做什么事都要先隐晦的再三试探,确定他的态度后才会有进一步的动作。
小时候的裴煦分明不是这样的,跟在他身边的时候爱哭也爱笑,说撒娇就撒娇。不过是分别几年,再见面就成了这副连面对他时也总是惴惴不安的模样了。
早知道会这样,当年在陇西他就应该将人扣住,管他来要人的是裴家还是周家,都不给。都能把孩子给弄丢想来也是对孩子半点都不上心,让他给捡到那自然就是他的了,到底是哪来的脸又想要回去。
[殿下是睡了吗]
姬元徽正出神,那道声音又响起来,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不像是从人口中念出来的。
[为君为尊者最忌讳臣下擅自揣度上意,我这样狂妄轻率擅作决定,殿下什么也不打算追究吗]
[我对殿下而言,还如往昔一般重要吗]
这语气实在可怜,像只走丢了许多年的猫骤然回到主人身边后的彷徨无措。
不确定主人是否还喜欢自己,于是故意用尾巴扫掉桌沿的小摆件,出些小错,观察主人的反应来判断主人的心思。
姬元徽睁眼,正对上了裴煦望着他的视线。只是那目光实在空茫,显然正在发呆。
像是没料到姬元徽会忽然睁眼,裴煦一时间没调整好表情,瞳眸微微颤动,然后故作镇定迅速转移话题:“殿下,写完了。”
姬元徽没说什么,直起身子去看裴煦写的策论:“我来看看。”
“嗯……我父皇水平也就那样,这篇应付他足够了。”
姬元徽自己歪七扭八没个坐像,见裴煦挺直腰板端正坐着只觉得光是看着就很辛苦。
反正是自己夫人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姬元徽凑过去勾肩搭背揽住他的腰:“坐这么直累不累?”
裴煦有一瞬间的僵硬,坐得更板正了:“还好。”
本就是深夜该就寝的时辰,裴煦穿的是寝衣,隔着薄薄一层衣料很清晰就能感觉到姬元徽手掌的热度。
姬元徽察觉到了裴煦的紧张,但这事就像狐狸逗兔子,裴煦越紧张,他越觉得有意思。
就在裴煦全副精力都集中在握在他腰间的那只手时,那手反而没动,倒是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轻佻的拨开了他的领口,指腹擦过锁骨,似乎想要继续向下滑。
姬元徽下巴搁在裴煦肩头,只需一侧头便能亲吻到裴煦的脖颈。裴煦整个人被他锁在怀里,这人任何一点儿细微的颤栗他都能感受到。
姬元徽轻轻笑了下,温热吐息打在裴煦颈侧,引起一阵酥麻痒意。他装模作样的体贴询问:“害怕?”
裴煦点头,又摇头。
“害怕还半夜送上门来,自己长什么模样,自己不清楚?”姬元徽手继续下移,语气里带着些恶趣味的逗弄,“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客套话糊弄糊弄外人得了,糊弄你夫君还是不必了。”
“特别清楚自己长得很漂亮,是吧?仗着这张漂亮脸蛋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姬元徽握着裴煦腰的手松开,转而去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姬元徽微微眯起眼,笑:“确实漂亮,有勾引人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