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待工作室里的所有同事都一视同仁。
曲音自以为是这样的。
直到后来有同事和他闲聊时告诉他,觉得闻简知待他比旁人热情很多。
他会对曲音嘘寒问暖,会时不时地给他送东西,没有兼职的时候他会在下课后特意赶来接曲音下班,风雨无阻。他会在一天24小时里挤出他最大的空闲时间来待在曲音身边,哪怕曲音不怎么搭理他也无所谓。
曲音并未在意。
他以为是闻简知觉得自己比较合眼缘而已。就像去猫咖,总能一眼在猫堆里找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一只,看上眼了就只认准了那一只投喂。
可在之后的某一天,闻简知却猝不及防地和他告了白。
被表白,还是被一个男生表白,意外肯定是有的。
但意外过后,曲音还是答应了他,和他交往。谁知交往刚一周,闻简知就失踪了。
这一失踪就是三个月。
曲音从未听闻简知提起过他的家人,今天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尴尬的情形。
彼时不知道闻简知口中的‘曲音’是谁,如今见了曲音的真貌,闻简知的爷爷怒不可遏,恨不得当场把曲音大卸八块才够解气。
这也正常,自家优秀的亲孙一夜之间不仅失了忆六亲不认还变成疯狂男同,这事落谁身上能忍得了。
闻简知念念不忘的曲音找到了,但这对他的失忆并没有任何治疗效果。
相反,见到曲音却不被允许接触的闻简知更疯狂了。
镇定剂又不是营养剂,哪能频繁地往身体里打。
医生建议让曲音再进去见一次病人,但闻家人怎么都不肯同意,生怕曲音身上有什么细菌会让闻简知疯得更严重。
一群人就这么围在闻简知的病房门口各执己见,场面僵持不下。
而作为话题风暴中心的曲音则默默和赵朗两个人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等待着这场‘会议’的结果。
赵朗对曲音瞒着他偷偷谈恋爱很是不满。
“你和那小子什么时候好上的,居然瞒了我这么久,你能耐,我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曲音打马虎眼:“也没多久。”
“你居然喜欢男生啊……”
这个角落只有他们两个,赵朗的尾音断了许久曲音都没应声。
赵朗以为他生气了,想要扯个话题揭过去,曲音就在这时开了口,问道:“奇怪?觉得我恶心?”
赵朗从窗玻璃反光里看到曲音的表情。
曲音脸上挂着笑,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赵朗松了口气,道:“没有。我就是,有点意外而已。”赵朗在和他一起上大学时没少给他介绍女生,都被曲音四两拨千斤搪塞过去了。
他以为曲音是对谈恋爱不感兴趣。
原来是性别不对。
年纪大的或许对这种事颇有微词,赵朗丝毫没觉得自家兄弟有什么问题,怕他多想,他一把勾住曲音的肩膀,道:“早说,哥认识那么多单身帅哥呢,有机会我给你介绍。”
曲音拨开他的手,道:“算了,我不想了。”
赵朗撇撇嘴,了然。
也是,他认识的那些家伙,哪里比得上病床上那个疯子。
不说失忆前的闻简知,即便是现在这个被当成精神病对待的闻简知,仅那张脸,也确实无人能及。
吃惯了山珍海味,哪还瞧得上那些残羹剩饭。
赵朗晃晃脑袋,甩掉了这些无聊的念头。
半个钟头后,他们终于商量出了一个结果。
不知道医生那边说了什么,闻家人松了口,答应让曲音进去再见闻简知一面。
曲音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他没有选择,医生叮嘱他几句教他进去后该如何操作,曲音惴惴不安地踏进了病房,一步步往闻简知的床边走。
这次和上次不同,这次的病房门没有关上,医生警察包括闻简知的家人都在门口,无数只眼睛观察着曲音的一举一动。
他很想逃之夭夭,奈何情况不许,只能迎难而上。
闻简知依旧是那个被绑的姿势。
他的眼睛落在曲音脸上,眼神中满是痴迷与渴望。曲音越走近,他眼神里藏着的东西也愈发浓烈。
这样毫不掩饰充满占有欲的眼神他之前从未在闻简知脸上看到过,陌生的感觉使曲音手脚有些发软。
他在病床边停下脚步,缓缓抬起手,在医生的手势示意下,轻轻取掉了闻简知戴着的止咬器。
他能够说话了。
一能开口,闻简知嘴唇微张,低声呢喃喊他:“哥……”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不知是不是被绑久了的缘故。
闻简知一直这样叫他,曲音习惯了。此刻难免偷偷庆幸他俩之间没有什么奇怪的称呼,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万一闻简知说了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他的脸就不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