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丛深处的一棵大榆树下,出现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
这人浑身是血,半边身子都被烧得焦黑。他听见动静,转过头来,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
虞栗楠惊得合不拢嘴,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王兄?你不是……你怎么……”
那个人却不回答他,问他:“她人呢?”
虞栗楠立刻就明白了他说的是谁,有点心虚,半开玩笑道:“受不了你的冷落,跑了呗。”
那个人冷眼看着他,没来由地给他看的后背发寒。
虞栗楠正色道:“你飞升后没多久,长卿门出事了,她一直没找到凶手,后来又传出长卿门的事是她做的,她就消失了。你也知道,以她的本事,她想跑我根本拦不住,她想藏起来,我也找不到。”
那个人问:“是她做的吗?”
虞栗楠嗤笑:“怎么可能?你不了解她?不是我不帮她澄清,是你当年说的,好事都算尧山的,坏事都算她的。谁懂你怎么想的,谁敢不遵从你的意思?你知道你当年做的多绝情,因为你的无情无义,你知道她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过街老鼠也不过如此了,现在还指望着她乖乖听你的话吗!”
他越说越替洛颜觉得委屈,起先还小心翼翼,渐渐地情绪激动起来,忍不住顶撞了那个人两句。
那个人没说话转身准备离开尧山。虞栗楠叫他道:“喂!你这身伤怎么回事?不是说飞升的人不能随便回到人间界,回来要遭天罚的吗?你等等,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呀!”
陈持盈道:“她和传闻中很不一样,是个好脾气,心地善良,本事也不错。话不多,但有事真扛,比那些光说不做的人强了不知多少。”
虞栗楠道:“阿姐第一次见洛河神女,就对她印象这么好?”
陈持盈道:“可能我从前受过洛思思的恩惠,听说洛河神女和她抢王兄,我就把洛河神女当作恶人。但这次她的表现太超出我的设想,我就对她改观了许多。我形容不好,她的眼神很干净,很稳,这得是经历了很多事,却又不耽于是非的人才能有的眼神。
虞栗楠心想,这倒是真的。但凡和洛洛相处过的人,都会被她这份真诚打动,不带偏见地和她深交,最后多半会喜欢上她。
但她又太过单纯,认为别人都没坏心思,很容易被人欺骗、被人伤害。
这时,几个查看锁妖塔废墟瓦片的弟子叫道:“圣手!找到了!你看这片。”
残破的瓦片上出现了一道手掌的印记,过了一瞬又消失了。
这是虞栗楠发明的一种药粉,洒在物件上,用灵力催动,能看到一段时间以前在发生过的,和这物件有关的事。这一招叫“显影”,因为招数特殊,只有少数弟子和亲近之人知道。
不久前,有人用手将这片瓦片劈落,看大小,像是只女子的手。
陈持盈疑惑,虞栗楠便问:“阿姐看着眼熟?”
陈持盈:“我不确定,不敢多说。”
又有一弟子叫道:“圣手快来,这里映出了人影!”
这弟子找到了一面完整的墙壁,一人正好从这面墙壁前跑过,留下个身影。
这人身穿黑色兜帽长袍,帽子牢牢扣在了头上,只露出下半张脸,看起来是个年轻女子。
郡马的宾客惊道:“这人怎么有点像、像洛河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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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崔子峻道:“论眼力,没人比得过景师兄,但论耳力,高师兄你得称第一。你好好想想,到底在哪里听过?”
有人问:“是不是和洛河神女的声音像?她一直说话,所以高师兄你觉得声音熟悉?”
这话连高若怀都听不下去了,朝那弟子做了个把嘴缝上,不准再丢人的动作。
崔子峻叹口气,往树林外走。
洛颜担心他独自一人会遇到危险,正要跟上去,被夏小余拦下:“你跟着他干嘛?他长得帅么?”
洛颜疑惑:“啊?还行?”天有点黑,说实话是没看清,但这些人都没有太丑的。
夏小余道:“所以你刚才那么卖力救他,你喜欢他吗?”
洛颜一头雾水:“不啊,我救他,不是你说一定要保住这十个人的性命吗?”虽说脑子不聪明,但还不至于记性差。
夏小余从锦囊里掏出几个剥好了壳的小山核桃,递给洛颜几个:“我说什么你都听吗?我想要拜你为师你怎么不答应我?”
洛颜接过来,露出无奈的笑容:“你干嘛总想拜我呀?厉害的门派很多,萧山、崂山、茅山,你聪明,哪个门派都愿意收你。”
“因为那个人,对吗?”
洛颜愣了一下,想到夏小余说的是她先前在荒村茅草屋里说到洛思思时提起的事,不知如何回答,低头搓着探出来的一小截绷带。
夏小余道:“好,不说他。单说那些门派,他们没有你厉害。”
洛颜盘腿坐在地上,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对夏小余认真地说道:“不是的。他们更厉害,我不如他们。厉害不是境界够高就行了的。不是说有能力不好,但要在能力和仁善中选,我选后。没有力量可以修行,但没有善心就会走错路,以后很难再走回正路上来。
“大门派不仅能教导修为,还能教善,我不会。我不会说,但就是这个意思。”
夏小余皱眉,老大不情愿,但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坐在了地上:“我明白,照你的意思,尧山是如今最大的门派,他们有你说的那么好了吗?他们引导每一个人向善了吗?他们善待每一个人了吗?我是说每一个人。”
他定定地看着洛颜,洛颜不知如何回答,一时间愣住。
她不能为每一个人说话,她并不了解所有人,也没有资格问别人决定。但她没觉得尧山待她不好,至少她曾经觉得那个人光辉如日月,他知识渊博,因此为人风趣幽默,看人心情不好便会说些有意思的事来开解。他头脑聪明,因此无论多难解决的问题,到了他这里总能想到办法。
忽然神思一顿,为何觉得这些感觉这么熟悉?她看向夏小余。这少年也对修真界的事知道甚多,读过许多书的样子,他也聪明得紧,这几次都是他想出来的办法。更重要的是他刚才说话的语气,有点生气,又有点像闹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