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滔拍拍胳膊上的灰,笑得阴险,他可没那小子那么坏,顶多也就是给他闻闻味儿,再多不能了。
苏禾不知道他心里咋想的,就只瞥见这人突然笑得很奸诈,嗯,就是奸诈。
很难说,她竟然从一个小吏身上看出奸诈狡猾来,心里肯定没憋好屁,可这又跟她有啥关系呢,她只是一个爱赚钱的摊主而已。
拜别了马滔,苏禾又在苏甜的唠叨下,带着苏满一路买买买。
李春花收拾好东西出去打眼就瞅见身上滴里咣当往这里走的东西。
完全看不出来人样,简直就是油纸包成精了。
“咋买这么多东西?鞭炮呢?”李春花伸手接过苏甜抱了一路的花篮,篮子上都被捂出热度来了。
“这儿呢这儿呢。”苏满举起怀里的挂鞭,胳膊上挂着的油纸包跟着晃荡,好险没掉下来,还好李春花眼疾手快接住了。
“快进屋放学去,我看你们是真有钱了,都不知道省着点花,禾禾你也是,他们要啥你就给买啥了啊?”李春花跟在后面唠叨,罪魁祸首苏禾根本不敢说话。
也不敢低头去看苏甜的眼神。
买的东西多,吃饭的小桌子甚至放不下,李春花板着脸帮忙收拾到别处,又板着脸回来,看着刚坐下累的气喘吁吁的苏禾,她又不忍心说什么重话,只能一个劲儿叹气。
苏禾:“……”
心虚,很是心虚,根本不敢抬头,只能一个劲低头喝水。
可水也是有喝完的时候,杯子里的水总共就那么多,每次只沾沾唇,多沾几次也沾没了。
苏禾捧着空杯子,小心翼翼的偷看李春花的脸色,刚抬眼就跟李春花的视线对上了。
苏禾刚鼓起来的勇气……碎了。
“阿,阿婶。”
“别叫我阿婶,我可不是你阿婶。”
苏禾揣摩了一下,觉得李春花肯定是嫌她花钱多了,放下杯子扯上她的衣角,晃荡。
“阿婶,我这买的都是必需品呀。”苏禾跟她一一介绍:“这个冻疮膏是买给甜妹和满崽涂手脚的,这个头绳也是,哦还有这个,这个是买给阿婶你的啊。”
“这是啥?”
“香香呀!”
“涂脸上可香了,阿婶你试试,那个人还说涂上皱纹就没了,还变得很嫩,阿婶你不要就拿给大牛哥。”
李春花被磨的没脾气,她一屁股坐下来,伸手把东西抢过来,振振有词道:“他一个大男人要这东西干什么,既然是你买给我的,那就只能我用。”
这东西是在回来的路上一个支着摊子卖药的老大爷那儿买的。
起初她也没在意,只是看见这个小罐子很好看,跟前世的时候雪花膏很相似,不过不是铁的,是用木头刻出来的,小巧一个有手掌大小,打开有一股很淡很淡的草药味儿,她还使用了一下,涂上去润而不油,很舒服,也不贵,所以她就买了几个。
她一个,甜妹一个,满崽一个,李春花一个。
虽然苏满抗拒了一路,不过也没拒绝的了就是了,因为苏禾跟他说保养的好看的男人,以后找媳妇找的很快,为了找媳妇,他拼了。
“还怪好用嘞。”李春花低头轻嗅,很淡的草药味儿,倒是闻不出来是什么草药。
“是吧是吧,那个老大夫说还有美白嫩肤之效,我也没给阿婶买过什么东西,就买了个这个。”
“我喜欢。”李春花把东西塞到胸前,转头瞅见苏禾,又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说你,出去一次花这么多钱,以后咋支楞起来,啊?”
李春花伸手点点苏禾的脑袋,点的后者往后仰了一下,又弹回来,狗皮膏药一样扒上她。
“这不是有阿婶嘛。”
“我跟你叔说好了,回头给你爹娘把事儿办了,就请神婆子来家里,咱们定干亲。”
“真要定?”苏禾仰头,不可置信的望向李春花。
她以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仅此而已。
“我李春花从不侃瞎话,说什么就是什么,既然我说了,就会把你们几个当成自己的亲儿女,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娘,阿叔就是你们的爹,大牛就是你们的亲哥,当然,这也要你们同意,你们若是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
再者说,多几个儿女又有什么不好,她这一辈子血缘淡薄,就大牛一个儿子,这下子多了俩女儿一个幺儿,高兴还来不及。
苏禾把视线挪到两个小的身上,她肯定没什么问题,毕竟她穿来后就没见过原身的爹娘,可这两个小的不一样,他们可是切切实实的古代人,被原身爹娘养育过的。
果然,下一瞬苏禾就听见苏甜跟她说:“阿姐,我想再想一想。”
俩小孩都六岁了,在她上辈子都是上小学的年纪了,苏禾也不把自己的思想强加给他们,只点头:“没关系,不愿意也没事儿,反正是阿婶。”
苏甜点头,但表情早不如刚才欣喜。
这事儿戳到小姑娘的伤心事儿了,她想爹娘了,爹临走前还说了,等回来给她买搅糖,让她骑大马,可谁知道这一去就不回头了,连尸体都没有。
空气很沉默,随着小姑娘“啪嗒”掉下来的眼泪,变成死寂。
“我去问过村里的半瞎了,也算过时间了,我和你叔打算腊月三十把老苏和小柳引回来,当天早上下葬,四更天那时候。”
李春花丧着脸,语气凄凉:“禾禾,回头你给他们买身好衣裳,打一壶好酒吧,你娘临走前还念念叨叨的要身新衣服呢。”
苏禾点头,低声道:“嗯,我知晓了。”
李春花抬头,强打起精神,扭头瞅向苦着脸的几个人,主动打破气氛:“都苦着脸干啥呢,你爹娘可都说过,不管遇到啥事儿,都得打起精神,天底下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说不准现在他们还在哪看着你们呢,都笑一笑,笑一笑。”
这哪里能笑得起来嘛,苏禾也被原身留下来的情绪带动着,可又不能让李春花落了脸,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