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结束吧,我自己去。”时恪扶着膝盖起身,接下来还有其他工作要处理。
“现在去。”黎昀斩钉截铁道。
如果不是时恪不喜欢被人碰,他现在就抓了人上车。
时恪:“不去。”
平时挺好说话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倔起来像头牛。
时恪拒绝的太干脆以至于让黎昀有些头疼。
就在黎昀发现,时恪又一次挡在前面的时候他就对自己有些气恼,但对方毫不在意的态度更让他烦闷。
黎昀不理解,在时恪的世界观里,好像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比他自己更重要。
摄影棚里舒启桐还在拉着团队检查器材,汇报情况,里面丁零当啷的在搬东西,外面只有他们两个相顾无言,似乎又陷入了那种安静到诡异的气氛。
好一会儿,黎昀在沉默中败下阵来,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问:“为什么要冲过来?”
时恪侧过脸望着远处的树,不知道这样表现得会不会自然一些。
灯具坠落的那瞬间,他清楚地看见黎昀瑟缩了一下,那是害怕的表现,茫然无措的眼眸里看不到一点光亮。
直到环上黎昀僵直木然的身体,他在短短几秒钟的黑暗里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
或许他们不同,或许他们又一样。
“不是你说的吗,”时恪收回视线,重新落在黎昀的身上,“我们是朋友。”
这算理由吗?
时恪也不知道。
他拿出袋子里的药,改变了主意,“我去消毒,”顺便给郑元发个请假条,“然后打车去医院。”
言下之意,不要跟着他,如果不拍完还得再加班。
当然,时恪的顾虑有百分之九十九是出于不想被看见手臂的上的疤。
黎昀抿着嘴,半晌才说:“好。”转身回了影棚。
拍摄结束后,郑元给时恪放了三天假。
在最后一个休息日的半夜,时恪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
他从梦里醒过来,在黑暗中摸到手机,点亮屏幕的一瞬间差点给自己闪瞎。
火速调低了手机亮度,眯着眼睛找到了罪魁祸首——来自万恶的吗喽资本家。
不得不说舒启桐这备注改得没毛病,即使在山道,凌晨三点在大群艾特所有人发消息也是会被全员用表情包唾骂的程度。
【安冬:拍的好!!!就是要这种效果!!!】
【安冬:尤其这几张,造景!光影!构图!颜值!牛逼!】
底下是一连串安冬精挑细选出来的原片,每一张都要发几句专门夸夸,辞藻丰富,语调押韵,热情一点儿不输明星粉丝站站哥。
【舒启桐:老板……你是不是喝了?】
【安冬:屁!这是高兴!】
【安冬:我对咱们这次的物料很有信心,话题都给我搞起来,势必要拿下同期综艺节目的冠军!】
【安冬:[微信红包]】
【舒启桐:谢谢老板!冲冲冲!】
时恪从不参与群里的抢红包,就算真的要抢,现在也没那个力气,他强撑着力气设置了一个免打扰,然后握着手机直接断片了。
任务得到正向反馈后,睡眠质量都提高不少,时恪起床后久违地觉得神清气爽,除了越来越热的天气和后背的酸胀感让他有点难受。
他跑到镜子前看了看,不出所料地,那片淤血第一天还只是淡淡的青色,现在开始发紫发黑,和那些凸起的疤混在一起看着更狰狞了,反而手臂上的伤口只留了浅浅的红痕。
回忆起那场意外,时恪自己也有点震惊。
在头脑反应过来前,身体先一步采取了行动,甚至都忘了自己并不喜欢和人接触。
他看着镜子发了会儿呆,最后找了个合理的答案,主动比被动更容易被身体接受。
窗外迎面吹进来一阵热风,他看了眼艳阳高照的天,思来想去,上班前还是洗了个澡,然后又在衣柜里挑了半天,选了件透气的亚麻衬衫和薄牛仔裤。
璨星美术组这一阶段的主要工作是修图,每个人的超大屏电脑上都放着嘉宾的照片。
时恪过来交接材料,刚一进门就听见在他们在聊修片思路,剩下的则是在讨论半夜谁抢到了最大数额的红包。
“时恪!”舒启桐拿着千层饼冲他挥了挥手,几步路的距离仍是小跑着过来,“你的伤怎么样了?”
“不要紧。”时恪说。
舒启桐的眼珠往四周瞟了瞟,又快步走到角落里冲他招手。
时恪能猜到大概是要和他讲些不能让人听见的话或者小秘密,如果舒启桐的动作没有这么重的偷感的话,可能会隐藏得更好一点。
时恪跟了过去,在对方眼神的示意下又往前半步,微微俯身。
“我哥昨天是不是跟你发脾气了,”舒启桐小声地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