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晚派人去刨了坟,回来的人和她说,大姑娘就躺在里面,被烧的面目全非,肚子还被剖了,肚子上是狰狞的疤痕。
婵媛从小聪慧,她会很多规格女子不会的东西,她的聪慧甚至隐隐高过这世道上很多男子。
但在这个世道,女人太过聪明不是好事。
她怕,怕别的人瞧出她的不同,她怕她以后丈夫不容她,于是她每天提心吊胆的约束婵媛,逼着她约束自己的性子。
听到她想要和离,她第一个想法便是恐慌,她隐隐感觉到,婵媛似乎不再愿意压抑自己了。
然而屈伯庸这一生只她一人,但是她觉得也没有多开心。无数争吵,多累啊,为何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将目光放在儿女身上呢。
所以她成为了那个说客,她是真的想为婵媛好。
看着屈伯庸如平时一般温和的语气,柏惠只觉得讽刺又心酸,他到底还要瞒着她到什么时候呢?
她的不作为,她的那些话成为了杀死自己女儿的利剑!而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也是刽子手,他操控着她一步步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你说,让我去将婵媛的宅子赎回。”柏惠面上附上寒霜:“你说,只要办成这一件事,昭家就会在朝廷上联合其他官员进言,让原儿官位再进一级。
可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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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大吵大喊,没有气愤地的瞪大眼睛,只是低低的质问,却比任何时候都有力量。
“这是官银。”柏惠轻笑一声:“原来,你是将我也算计进去了,是吗?”
若到时候官银事情败露,陈曦和的确会成为阶下囚,但难保那些人不会顺着银子往上查,查到她头上。
“屈伯庸,你真是好手段!”柏惠眼中带出泪,平静得有些可怕。
屈伯庸瞳孔猛地一缩,无数情绪骤然涌出,但又很快隐藏起来。
他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盒子,又从盒子中拿出一支白玉簪子:“当年我们定情时,我给你送了白玉簪。
我说,我对你的感情就像这白玉簪一般,干净透彻,这些年我做到了。
柏惠,我待你之心,你感受不到吗?
我怎么可能害你?
这只是昭家安排的后手,若是绑不了陈曦和才会祭出此招。你不是不知道,这朝廷上大半人都是昭家与我们的人,他们怎么敢攀咬屈家,攀咬你。”
“白玉簪早就碎了。”柏惠闭上眼睛:“在婵媛死的那日。”
屈伯庸一愣,然后轻声笑道:“我让工匠重新打了一支。”
“婵媛没有死。”屈伯庸强调一句:“我的女儿,从小就聪慧,她不可能死。”
“你派人去确认了?”
屈伯庸摇了摇头。
“但是,我派人去确认了!”柏惠红着眼睛看着他:“她就躺在那里面,全身被烧的面目全非,孤零零躺在那里!”
“屈伯庸,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要为昭家马是瞻?他们就那么好,好到你愿意牺牲自己的女儿?”
屈伯庸愣在原地,他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昭家不能倒。
昭家一倒,楚国必乱。我答应过先王……”
“够了!”柏惠挥了挥手,冷笑一声。
她将那枚金饼砸到屈伯庸身上:“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你吩咐,往后,我不会在傻傻听你的话。”
说完,她闭上眼睛:“我会请求母亲,以我身体不适为由,回姊归养病,此后,我们不必再见。
原儿,我也该放手了。
至于你,爱纳妾就纳吧,这些年我也累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走的干净利落。
屈伯庸有些错愕,接着他感觉脑中如绵密的针刺一般疼,他握着白玉簪的手一松,簪子摔碎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怔怔看着地上的簪子,喉中梗,他慢慢蹲下去捡那簪子,竟是忘了去挽留柏惠。
捧着簪子那一瞬,他觉得,柏惠真的不愿跟他回到过去了,不像过往争吵说的气话,她连让他纳妾的话都说了。
明明她是最善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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