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明月忽然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表情认真起来,“不一定,我想死。”
“……”韩震霆愣住,半晌才回过神,“现在的日子不好吗?”
“嗯……差太多了。”明月歪了歪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告诉你一个秘密。”
韩震霆直觉不妙,却还是下意识地问:“什么秘密?”
明月笑得明艳,“你叫了六年的嫂子,好像是你失踪的未婚妻。”
“……”韩震霆的心骤然一沉,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又缓缓摊开。
他的语气却不见波澜,温和中却透着警告,“明月,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
明月无所谓,“你有没有南洋沈家的联系方式?”
从明月家出来,外面的雨还在下。
韩震霆走在雨幕中,撑着伞,雨水沿着伞沿滴落,敲击地面,出轻微的滴答声。
冒牌明月的那句话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六年前的一些片段,尤其是那晚明月睡了傅祈年的事。
他记得那天是自己第一天下乡,和花痴明月几乎没有交集,按理说她不可能注意到他。
但种种细节堆积起来,疑点却渐渐浮出水面,让他无法忽视。
细细回想,当初的花痴明月,真的只是因为傅祈年的家世而接近他吗?
还是,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他?
雨声中,他从内兜里掏出钱包,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张珍藏了多年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眼睛大而明亮,笑容干净得像春天刚绽开的梨花。
女孩的背后是沈家的老宅,影影绰绰透着一股历史的厚重感。
“之意……”韩震霆目光深沉,“你到底在哪里?”
八岁的沈之意,总是笑得那么灿烂,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倔强与灵气。
他还记得,沈之意总爱踩着他影子的边缘,手叉着腰,用稚嫩又有点儿命令的口气说道:
“韩震霆,我要喝槐花蜜水!”
韩震霆嘴里嫌她麻烦,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他爬上槐树摘下几串槐花,用小锅熬成甜滋滋的槐花蜜水。
等他递过去时,沈之意的眼睛亮得像小星星,一口气喝完,还扬着脸说:“好喝,再来一碗!”
她总爱恶作剧,喜欢在他书本里夹野花,还理直气壮地说:
“你写作业太无聊了,画画会让你高兴。”
可画上不是歪歪扭扭的他本人,就是她画的自己——旁边还附上一行稚嫩的字:“我是大美人,你要保护我!”
想到这里,韩震霆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但这抹笑容很快被雨水打湿,化成淡淡的惆怅。
他轻轻抚过照片,“这么多年了,之意,你还在等着我去保护你吗?”
深夜,边境线上的雨渐渐停了,只有滴滴答答的水声从屋檐滑落,打在泥泞的地面上。
巡逻的战士们陆续归队,报告情况一切平安。
大家就陆续回了屋里休息。
傅祈年回到临时搭建的房间,与江参谋和韩警卫挤在同一间小小的宿舍里。
房间不大,一张老旧的木桌,两盏昏黄的台灯,雨水的湿气仍在空气中弥漫。
男人坐在床边,眉头微蹙,目光盯着桌面,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腿侧,一股难以名状的空落感却挥之不去,让他总觉得有什么没抓住似的。
是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