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有洋芋。”苏云走过来,小声出口。
她有点怕江翌,因为在床上的时候,两人力道悬殊,他一只手就能压住她,然后不顾她的感受为所欲为。
在苏家,自从后母进门,苏云时常被打,她总结出一套生存经验,那就是多干活,少说话。
而且,苏云知道江翌看不上她。
听村里人说,他喜欢的是村花,好像叫张梦,张大姑嫁得不错,让张梦读了中专,去县城当护士去了。
据说张梦嫁人了,好像还嫁了个老师。
反正怎么着都比他们在田里锄地好,注定一辈子吃苦。
江翌跟着苏云走回来,她将锄头放在一边,走到水龙头下,用冰冷的水洗手,又扶着腰,走到厨房。
她的身影纤瘦,又挺着高高凸起的肚子,做什么都不方便。
“你不是才怀孕五六个月吗?肚子怎么这么大?”江翌对着她出言。
这话把苏云问住了,她也不知道。
而且,镇上的医院哪有什么孕检,去市里更不现实,自从怀上,她就没孕检过。
苏云也察觉到最近两个月肚子大得很快,身体负担逐渐增加。
“村头的阿婆说,可能是孩子太大了。”厨房内的木凳子矮小,苏云坐不下去,肚子大了难弯腰,只能艰难扶着腰,伸长手打开锅盖,从里面拿出有点余温的洋芋,将一个递给江翌。
江翌往里看了一眼,里面有三个洋芋,两大一小。
苏云把最大的一个洋芋给他。
江翌接了过来,正在剥皮。
洋芋是没有味道的,得配着饭菜,或者沾上酱吃。
他剥好皮,发现苏云已经小口小口干吃起来,顿时就道:“就吃这个?”
苏云停住吃洋芋的动作,垂着眸子,小小声道:“就煮了这个,家里没米了。”
不仅没米,也没钱。
苏云嫁进来没多久,江父就死了,江翌又不赚钱,家里很快就没米,洋芋还是她用仅有的钱和村里人买的。
十块钱一百斤,一大袋能吃好久。
她准备把后院的土地也种上土豆,这东西抗饿。
早上吃一个当早餐,还能当饭吃。
苏云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天土豆,而江翌这段时间把江家两老留给他的那个金戒指卖了换钱挥霍,时常夜不归宿,当然不知道。
“家里不是有鸡吗?没下蛋?”江翌咬了一口洋芋,一点味都没有,噎得他烦躁。
“喂的粮食不够,鸡已经几天没下蛋了。”苏云把锅里剩下的另一个洋芋给他。
家里的鸡也不多,前段时间江翌还抓了两只去朋友家里做饭吃,就只剩下三只了。
她想留到月子里补身子,怕孩子没奶吃。
“我不吃了。”江翌起身,目光再次落在她高高凸起的肚子上,“你肚子都这么大了,别干活了。”
“我还能干活,就是慢点。”苏云着急忙慌解释,“等过段时间,我就把水稻种上,生产前打理好,还能赶上收割。”
她在苏家的时候就是老黄牛,不断干活干活,不干活的人就是吃闲饭,没有价值,稍微不勤快点都会被打骂。
而没有价值的人,就会被遗弃。
她现在还怀了孩子,怎么可能不干活?吃什么用什么?
“在地里能苦出几个钱?好好养身子,不然怎么生孩子?”江翌说完,走出了厨房。
他来到江父留下的那辆三轮车旁,在以前,这辆三轮车可是值钱的宝,江父可是靠它,挣出了足足五千块,不过年代久了,三轮车逐渐生锈破旧,顶棚都破了几个洞。
江翌半弯腰,抓住手柄,快速大力摇动。
“突突突——”的声音传来,江翌跳上车,双手握着手柄,开车走了。
三轮车很快离去,留下一缕黑烟,苏云望着江翌离去的方向,手扶着肚子,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屋内走。
她不知道江翌一会还回不回来,要是不回来,她还能松口气。
和他待在一个屋内,总是让她紧绷着神经。
家里没人的话,锁好门窗,苏云还能安稳睡一觉。
江家的屋子虽然同样破旧,但她不用和四个妹妹挤在一张床上,江家也没什么人,不用被颐指气使和谩骂使唤。
苏云希望自己生孩子能顺利些,这样就能早点干活,孩子乖巧好带,她能一边带孩子一边干活。
村里头干活到生产头一天的女人比比皆是,很多人生完孩子第二天就下田耕地,苏云吃了太多苦,对这一切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