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谭乌心情复杂地走回去。
战斗员正在守着那只小妖怪。
通常而言,在这种地方出现的妖怪都需要严加看管,尤其是最开始竟然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他。可这次战斗员就是冲着剿灭来的,只带了杀器,压根就没有带禁制器。
好在初步确认小妖怪妖气稀薄,而且也并不轻举妄动,被拔出来后就一直安安静静坐着。
他浑身狼狈,奇异地是竟显得很乖巧。
乌黑的头发胡乱撒在肩膀上,因为血液而凝结成块,遮挡住凌乱的小脸。衣服破破烂烂的,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伤口的痕迹,应该是被那些大妖藤绞所致。
大妖们除了吃人,其实最爱吃的还是更有营养的小妖。
看他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很可能他在被发现前,还是作为它们食物存在的。
谭乌心底初步有了定论,出声问道:“你是什么物种?”
小妖怪愣了下,抬头,却没吭声。
明明脖颈没致命伤,声带也没断。
“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谭乌微微蹙眉,其实也没太看出来。
即便是后勤,她升到组长也经历了严苛选拔的,只要有记载的物种倒背如流,处战斗部门的报告纪要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基本一眼就能辨别妖怪的习属。
可眼前这只,不管是可怜漂亮的程度,还是这么完整的形态都跟其他妖物不同,应该是植物系,可到底是植物里面的哪种……
重复几次没问出来,谭乌又问道,“你有名字吗?”
“怎么可能有。”战斗员在旁边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应该是低级怪物吧?连自己的物种都分不清楚,可能智力也有点问题,更别说名字……”
“白采。”小妖怪却突然出声。
轻轻地,嗓音却清亮亮的。
谭乌跟战斗员愕然。
眼见着白采说完又垂下脑袋,漆黑浓密的睫羽在微微颤抖着,双手也很乖地放在膝盖上好像不太习惯跟人交流的样子……竟是显得他,有些紧张?
所以原来不是智力问题?是因为才虎口脱险有点害怕吗?
“过来。”谭乌示意战斗员来旁边。
她表情微凛,“我现在怀疑他是植物里面的治愈系,你看他伤口好得多快……”
战斗员跟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白采身上的擦伤已经快要痊愈了,他可是亲自跟两位a+级别的同事、五位b级的同事跟这块儿的妖物战斗过,自然知道它们到底有多扭曲暴虐。
就连他们这种身经百战的,被藤鞭扫到都得花好几天的时间去治疗,更别提白采作为它们的储备粮,应该是一直被缠搅着藏到地底深处,伤口只会更深才对。
可白采这么稀薄的妖力,他们几乎都闻不到,身上的伤口却无声无息地愈合。
“我靠!”战斗员猛地惊了下,“没妖力还能这么厉害?所以他到底是什么物种?”
“我就是不知道,应该等我们的后援到了才能知道了。”谭乌沉吟道,“部门答应派人过来帮忙打扫战场,看看还有没有残存的大妖,或者是更多的线索提供给我们。”
“要是真的能确定这小妖怪是植物治愈系的话,我们就能多一位结契的同伴了。”
所谓结契,就是妖怪跟人类签订契约。
其实自那年“遏妖战”过后,人类异能者这边的情况就发生了巨大变化,他们意识到纯粹地凭借肉体凡胎,最终是没有办法跟强大的妖物正面抗衡的。
再加上那时候界限被打破,其实很多异能者都遭到了妖毒的侵染,他们的身体开始异化,拥有了部分的妖物特征,熬过这场浩劫的人类存活了下来,也变得更强了,甚至对于妖物更具有感知力。
为了更伟大的信念,他们强迫自己接受了这样的变化,并且尝试着驱使妖怪,与愿意投诚的妖怪签订契约为自己所用。
这些年里大大小小还真结契了不少妖怪。
战斗系的很多,飞行系的侦查系的也不少,甚至还有迷幻系,可治愈系的却寥寥无几。
战斗员又急又喜,“那还等什么?快点催催,到底是谁来清扫现场?”
说完他又懊恼,“早知道刚才该不让我留下汇报的,该让我们那两位a+的组员留着啊,现在他们全都回去了,否则还能加快清扫的进程……”
“别急。”谭乌道,“没跟我说是谁。”
“只要别是谢队就行。”
两人猝然对视,竟是安静了两秒。
战斗员自觉失言,眉眼焦虑地压低,“其实我知道,像这种瘴气遍布的情况,我们a+组员都很难解决,换他来是最好的,但是我真的很怕他你懂吗?”
“废话!”谭乌听到这名字也心里发慌,“谁不怕他。”
她只是后勤部门的组长,谢坠凌比她级别高挺多。
但最大的问题不在这里,还是因为谢坠凌实在是太强了,可以说是近二十年内人类异能者的巅峰存在,连局长都不敢压制他的高级干部,喊他队长纯粹就是因为他年轻。
听说能力者越强的人,便越容易被影响,性格会变得更加地冷漠无机质。
谢坠凌便是典型的代表,他独来独往从来不搭档任务,交到他手里面的不是绝密就是sss难度,可他总是能够拖着妖物的尸体准时回来——满身冷冽的血腥气绝对不是属于他的,而是属于他刚刚残暴虐杀过的任务目标。
据说他最近刚执行完极度危险的任务回来,状态不是很好。
状态不好的时候,自然就很有可能被派遣到他们这种“小打小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