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像我们后来那样也好。”
傅瑞延说:“苏日安,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的说法,可不可以都不要再把我锁在门外。”
苏日安怔怔地望着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发生在自己和傅瑞延之间的一件小事。
当时距离他偷听到傅瑞延和贺临的对话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舞团又开始建组排演,占据了苏日安全部的时间。
那时的苏日安很少着家,排演结束后,一般都会去附近的杨润家凑合一宿。当然,他也很少和傅瑞延发信息,几乎不跟对方打电话,一是因为时间的确紧迫,二是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傅瑞延。
这样过了大概一周多的时间,忽然有一天,苏日安收工回家,在办公楼下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傅瑞延。
两人结婚半年,傅瑞延忙得团团转,从没有哪一次纡尊降贵出现在苏日安工作的地方。苏日安远远地和傅瑞延对视了一眼,然后低声告诉杨润,让他先回去。
杨润便离开了,偌大的空地上,只剩了苏日安和傅瑞延两个人。苏日安迟疑地走过去,问对方有什么事。
傅瑞延没有很快回答,先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语气有些莫名地问:“最近这么忙?”
苏日安没有解释,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便听到傅瑞延说,今天是他母亲的生日,需要苏日安跟他一起回家陪母亲吃饭。
当时苏日安下意识就想埋怨傅瑞延,埋怨对方为什么不提前通知他,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过来,最终还是误了时间。
但他没说出来,面对傅瑞延他好像总是很难发起脾气来,最终还是乖乖地跟对方上了车,一起去了傅家老宅。
傅瑞延母亲的生日过得很简单,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期间,傅瑞延和父母一直在聊工作上的事,聊到了很晚,听得苏日安昏昏欲睡。
那晚,苏日安和傅瑞延在傅家留了宿,两人时隔半个月再一次同床,苏日安觉得别扭,照常背对着傅瑞延,却迟迟难以入睡。
过了一会儿,傅瑞延洗完澡出来,关了灯,在他身后躺了下来。他似乎朝苏日安这边靠了靠,说话时,声音就贴在苏日安耳旁。
他问苏日安:“你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
苏日安在黑暗里睁开了眼,过了一会儿,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我?”傅瑞延接着道,“发给你的信息你都没回几条。”
苏日安安静了很久,迟迟没有回声。
那一刻,苏日安其实很想破罐子破摔,告诉傅瑞延自己心里就是不舒服,因为傅瑞延说过的话,也因为傅瑞延根本不喜欢他。
但苏日安没什么勇气,说再多都觉得还是自己比较心虚,所以到最后也没有把满腔的怨言说出来,只是讲:“最近工作比较忙,顾不太上。”
接着,他又像是想要证实自己一般,辩解道:“你忙起来的时候,不也顾不上我吗?”
身后沉默了良久,久到苏日安心头开始发空,才又听到傅瑞延的声音。
他说:“我知道了。”
苏日安不清楚他具体知道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实在太累,不想去追究,于是重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了睡眠。
那天过后,苏日安隔三差五就会在办公楼下碰见傅瑞延,傅瑞延有时会接他回家,有时候不会,但无一例外,只要两人见面,傅瑞延一定会带他去吃晚饭。
苏日安有些怀疑是不是那晚傅瑞延会错了意,但他没机会解释,也就这样将错就错了下去。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刚认识的那段时间,虽说光景早已不同,但不得不承认,傅瑞延的陪伴是有效的,苏日安心里的那点隔阂被日渐抹平,直到他们的结婚周年纪念日那天。
当初百忙之中抽空陪伴他的傅瑞延和眼前的人相同又不同,苏日安实在很难分清。
他注视了傅瑞延很久,傅瑞延就这样任他看着,不打扰也不躲避,直到酒精在苏日安体内发挥作用,苏日安开始觉得眼睛干涩,才移开视线。
他说:“我要住回我自己的地方。”
握在他手腕上的力度紧了紧,傅瑞延说:“好,过两天我送你回去。”
“你不许再去打扰我。”
“嗯。”
“这两天也不可以再偷偷进我房间。”
傅瑞延的手沿着他的手臂上滑,碰到了苏日安的脸颊。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苏日安的皮肤很烫,傅瑞延的手停在他的侧颈上。
身侧的床垫微微下陷,傅瑞延撑起身,说“知道了”,然后犹豫着靠近,很轻且快地吻了下苏日安的眼睛。
苏日安的睫毛颤了颤,闭上眼又重新睁开。他盯着眼前的人,在对方碰到他的侧腰时,轻声说:“傅瑞延,你真的很让人讨厌。”
傅瑞延说“那就讨厌吧”,然后没有任何停顿地吻了下来。
苏日安没在傅瑞延面前醉过,因此并不是很清楚是否是酒精的作用,只觉得今晚与以往数次的感受不同,感官将一切感觉无限放大,他变成了一只被敲碎了壳的蜗牛,柔软的躯体完全无法抵挡袭击过来的伤害,但他也逃不掉,只能连同碎裂的壳一起,蜷曲在原地等死。
傅瑞延做前关了灯,但卧室里并不是全然地漆黑,旁边落地窗的窗帘还没来得及拉,昏暗到微不足道的光晕从外面斜斜地照进来。
直到这个时候,苏日安才觉得自己好像是真的醉到不行了,眼前的一切都成了虚影,精神涣散着,大脑极度缺氧,海浪声若有若无地传进来,耳边却像是隔了一层膜,比海浪更近更重的,是傅瑞延抵在他耳边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