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居然还玩炮竹。”裴宥山笑了。
陈正钧有点懊恼自己炮竹拿出来了,这两年京城禁止燃放烟花炮竹,等回了容城年又过完了,他才让孙稂偷偷带上的,没想到被裴宥山嘲笑了:“去不去?”
“我听我们世子的。”裴宥山收起笑,转头看着陈淮疆。话是这么说,眼里却写着两个大字:想玩。
又拿他当借口,真可爱。
陈淮疆把诗集收起来:“去吧。只是这里是禁放区,我们要去哪里?”
“刚刚属下去看过,后面马棚没人。”孙稂说。
“不可。惊了马把人招来就不好了。”陈淮疆说。
陈正钧说:“去河边吧。那里靠近城门,人也少。”
陈正钧让孙稂把炮竹背上,一行人偷偷遛到护城河边。这里人是少,就是太安静了。而且陈正钧拿来的也不是鞭炮,而是烟花棒。
他还以为一向古板的陈正钧终于转了性,要干点不守规矩的事了。
裴宥山没放成二踢脚,倦懒地举着一支烟花道:“不如去街口放,巡夜的看到了就把他也给点了。”
“不许胡闹。”陈淮疆捏捏他的脸。
四个人围在一起举着烟花棒多多少少有点蠢了。容城是允许放烟花的,只是陈淮疆不玩,往年就算是除夕守岁时,陈淮疆都用那点不睡觉的时间学习,刻苦得很。裴宥山跟在他身边,也不玩炮竹。
现在看来,陈淮疆也是喜欢烟花的。还有陈正钧,不知是不是烟花的光芒太闪耀了,陈正钧一向钢一般的侧脸都显得柔和了不少。
“世子爷,世子殿下。”裴宥山觉得气氛挺好的,就喊了一句。陈淮疆和陈正钧都转头看他,裴宥山又补了一句:“新年快乐。”
“还没到新年。”陈正钧非常严谨地纠正了他的错误。裴宥山没说话,陈淮疆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用自己手中的烟花靠近裴宥山的:“新年快乐。”
(14)见表姐
回到驿馆时,柏康都在门口站了好久了。他们走的时候把房间落了锁,陈正钧那一包烟花棒数量又多,玩着玩着就忘了时间,也把被拜托去买点心的柏康忘了。
裴宥山抱歉地接过柏康手里的纸袋:“不好意思康大哥,让你等这么久。”
“小事儿,不用道歉。”柏康摸摸鼻子,不知道裴宥山怎么还给他道歉。世子爷想吃,他等着就是了。裴宥山捧着热乎乎的牛舌饼,献宝一般送到陈淮疆面前:“世子先吃。”
陈正钧看到袋子里的东西就知道这是裴宥山想吃的,拿陈淮疆当借口。裴宥山感觉到陈正钧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就对他笑了一下:“世子殿下也吃。”
陈正钧的视线从裴宥山脸上挪开:“孙稂,走,我们出去吃。”
居然连经他手的牛舌饼都不愿吃吗?看来陈正钧真的很烦他。裴宥山的手收回来,无意识靠得离陈淮疆更近了。
看来世子爷说得也不完全对。世子爷说他应该多笑笑,但陈正钧见他笑了,也没给他好脸色看。
陈正钧带着孙稂离开驿馆,附近有一家专供外地行商和游客的酒楼,做的都是京城特色美食。虽然没那么正宗,但比容城售卖的京城美食地道多了。
他的侍卫孙稂就是京城人,最喜欢喝胡辣汤配馍馍。
“孙稂,你说裴宥山为什么对我笑?”陈正钧很是困惑。孙稂也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子,道:“他对您很恭敬。”
“不对。”陈正钧伸手打断他,“他以前见到我,从来不笑。”
孙稂心想陈正钧这是在说什么,裴宥山一个穆王世子的侍从,见到陈正钧不恭顺不笑,难不成喊打喊杀吗?但他没说这话,而是长久的沉默着。
陈正钧也觉得自己想多了,因为裴宥山只对他笑了一下……不对,他下楼时,裴宥山看到他也笑了。为什么对他笑,好生奇怪。
路过驿馆外的点心摊子时,陈正钧突然站定了。老板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放牛舌饼的篮子看,就热情地推销:“这位客官要尝尝吗?这是容城特色的牛舌饼,京城里可数咱们家的最地道,您要是去别家寻,那可都是改良过的。”
陈正钧是不爱吃这些的,但那牛舌饼看上去酥酥脆脆的,鬼使神差地,陈正钧一挥手:“孙稂,掏钱。”
孙稂默默掏出钱袋子,给了老板一块银子。老板把摊支在城边,就等着遇上几个冤大头,今天还真让他碰到了,笑的露出十颗牙。
陈正钧接过牛舌饼尝了一口,也不知道地不地道,就问孙稂:“和容城的点心比怎么样?”
孙稂也尝尝:“属下记得护国寺旁有一家更好吃。”
陈正钧把袋子交给孙稂,心里想等回了容城捎一袋去穆王府好了。
三日之后,各地诸侯的马车都到齐了。穆王妃的母家,南部藩王萧王爷也到了。萧王爷掌管整个南部,位高权重,又是穆王的老丈人,辈分大一辈,应让穆王去迎接。
陈淮疆和外祖关系不错,就算穆王不说他也要跟去的。歇了两天,陈淮疆的脸色不但没好,反而更白了。
不知道是不是京城气候温暖潮湿,陈淮疆一直腿疼,裴宥山替他揉过也不管用,最后只能归为水土不服。冬季气候本就不好,慢性病发作也不奇怪。
只是他这腿疼得比往年入京都厉害,下楼梯时小腿都疼得发抖。陈淮疆不自觉抿抿唇,放慢了脚步,不想让穆王看出他的异常。
穆王都走到驿馆外了,回头发现陈淮疆还没下楼呢,呵斥一声:“走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