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瑜心中有气,却也知道此刻他势微,不该打草惊蛇,木着脸抬袖端起药碗尽数喝下。
晚芳得以复命,心中松快了些,端起盘子和空碗脚步轻快着离去,却没发现一个浸满褐色药剂的棉包裹挟着石块,被人从另一侧倚着湖水的窗边,贴着水面丢了下去。
------------
萧夫人的办事效率很高,此事说去,没过几日,便定好了结亲的人选,当晚便预备着用一顶轿子将人抬进来。
按照萧夫人的原话是:“瑜儿身为萧家的大少爷,本应寻一桩好人家的闺秀,只是受限于八字属相,又急于让这病好起来,才迫不得已的选了一个农女。”
等萧瑜病好,这农女抬个贵妾倒也算是厚待她了。此事不便声张,后续也好为萧瑜再寻一门顶好的亲事。
可萧夫人此番真的是为萧瑜周全设想吗?
自然不是的,有些事情,怎好声张。
此时萧瑜还不知萧夫人的动作如此之快,他没有接得到任何结亲的消息,还在书房等着那位缥缈无踪的‘灵君’出现。
城西角的一处农院里,四个高大的伙夫壮汉守在一顶矮小的灰色轿子旁,不耐烦的催促着农院里的人出来。
“哎,管事大人,请您在通融通融,老朽这闺女性子烈,您别急,马上马上!”穿着粗布麻衣,手肘处尽是各色补丁的老汉虚掩着房门,点头哈腰的朝门外的四人讨笑着。
“快点!还想不想要银子了?误了时辰你负责?”壮汉凶神恶煞,哼着重音,斥责着。
“一定不会误了时辰的,不会,您别急……”
老汉心急了些,拄着拐杖,转身蹬腿走进屋子里,抬手扇了正在挣扎反抗的姑娘一巴掌。
“啪”那巴掌声分外响亮,姑娘捂着一边迅速肿胀起来的脸庞,眼泪止不住的流,仍旧不可置信的质问着:
“爹,你当真,要把我……卖了?”
“我会做农活,我会织布养蚕,我知家贫,可我已经在努力赚银两了啊!”
姑娘急促的辩驳着,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的至亲会将自己卖掉。
“娘,你知道的,我养蚕已经得了几文钱的……娘…”
被叫到的花鬓妇人浑身一僵,不敢与姑娘对视,只是低头不停抹着眼泪啼哭着:
“彩儿,我们家的情况…呜呜……你也是知道的,小宝他……总要上学堂的……小宝长大,还要娶亲的呀……别怪你爹,他也是,没办法了……”
“废什么话,废物婆娘,按着她!”老汉等不及,指挥妇人将姑娘按住,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洒进姑娘口中,又指挥着妇人给姑娘换上嫁衣,拿绳子绑好手脚。
“你该庆幸有富贵人家要你,否则就该进那窑子里了。”
“别怪你爹我,养你这个赔钱货这么久,也该回回本了!”
老汉嘟囔着,扛着浑身被药剂麻痹的姑娘出了屋子,将其丢进轿子里。
灵异:病弱少爷厉鬼缠身!(3)
壮汉见人进了轿子,将怀里的一包银两丢给老汉,没说二话,抬着轿子,沿着小路往萧家后门而去。
中途,其中一个汉子突然尿急,停下轿子快速的窜向一旁的荒野之地,其余三人口中谩骂着,少了一人抬轿,只得停靠在一旁静等着。
狭窄的轿子内,没有烛火,昏暗异常。
姑娘用力试图挣脱束缚,却迫于那麻药,无法自控。
眼泪浸湿了衣襟,白日里还在悉心养蚕,畅想着一家四口未来的日子,可当晚,便被爹娘为了钱财,像物件似的打包卖了去,姑娘只觉的命途一片灰暗,没了光亮。
她无声落泪,不知自己的前路通向何方。
忽而一阵清风吹过,泪迹被吹干,姑娘突然发现自己有了行动能力,绑缚着她的绳结也松散落下。
轿帘被揭开,一张迤逦的容颜落入姑娘眼底。
“想逃吗?”那红衣墨发的郎君问着,声音空灵不似常人,他一手撑着布帘,素白的手在夜色中指了一个方向,又道:
“从这里,一直向南跑,别回头……”
一股推力猛然将姑娘从轿子里推出去,姑娘打了个激灵,腿脚比头脑反应更快,迅速就着对方指明的道路飞奔而去。
她知道,在这寂静的夜色中眼前那道发着光的路途很不对劲,那个突然出现的红袍男子也不对劲。
可在这一刻,寻求自由的渴望大过了一切,令她不假思索的朝着光的方向疾跑而去。
姑娘在夜色中远去,游慕代替她入了轿子。
大约不多时,那姑娘便会在城门外遇上一队妇人女子组成的贸易商队,获得帮助,离开陵城了。
她本是个良善坚毅恪守孝道的女子,怎奈投身到了一户恶人家,又是阴时出生的八字,被那邪道盯上,意图借助萧夫人的财力将之虐杀驯养成嫁衣厉鬼。
坐等同伴回归的几个壮汉并没有察觉到轿前的动静,他们像是看不到从轿子中跑下来的姑娘,待四人到齐后,继续抬着轿子沿路走去。
花轿中,游慕沉下身子靠在不算舒适的座位上,曲起膝弯散漫的坐着。
【你原来……是想救她】
一开始见游慕教唆主角答应萧夫人的暗害计划,天道还极为不解。
虽说这个小世界游慕变成了鬼怪,有了法力,但受限于法则,还不知道能不能对抗的过那邪道士。
它要避着法则,又不能动作太大。
天道不想让主角涉险,还要抽出精力应付法则的审查,没少当面蛐蛐游慕的捣乱行为。
不过今晚对方将这可怜农女救下,是天道着实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