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风没见过谢清安这种反应,颇似应激了一般,故而尚无对策。他不敢贸然行动,只得远远观之。
午时,他吩咐三名鬼将盯着谢清安,一是保护谢清安安危,二是到点引谢清安去往鬼域。
临走前,他到书房又被拦下,尹风解释道:“我就是想同谢司马说一声,我即刻要动身离开了。”
官兵道:“尹公子请回吧,我们会将话带给谢司马的。”
尹风心中犯难:说是这么说,但万一没把话带到怎么办?回头谢清安因为这个生气,我又该如何是好?
秉承着求人不如求己的原则,尹风直接冲着书房大喊了一声:“谢司马——我走了——今晚酉时你一定要来啊————”
脸上的官兵一吓,当即要责骂:“喂!你别吵谢司马办……”
书房中却即刻有人回道:“知道了!快走吧!!”
听谢清安有回话,尹风不安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了些下来。
至少证明谢清安还没有到不他的地步。
于是尹风寻一静僻无人处,落阵回宫。
回宫时,宫中已布置好大半。
桌案、座垫,殿前雕刻、彩绸与红灯笼已布置妥当,往日布满黑帘的广涞宫,今日却是红绸错落,金毯铺路,一双金龙盘柱而上,立在那高台两侧。
今日的鬼王宫,一改往日死气,尽显华丽富贵之气派,虽然此地不见天日,却是能与那天上的天宫相媲美。
虽然此次装潢尹风并未参与,但一些细节装饰上真的很符合尹风的遐想——每个座位后侧都立有一列桂花,桂香扑鼻,甚是舒心。
尹风回太子殿中沐浴更衣,依照昨日定好的行头再度梳妆打扮,坐于镜前时,尹风即觉紧张,又觉兴奋,甚至还有些许期待。
骤然间,“谢清安会以什么样的表情的注视他”,“谢清安会对他说的第一句是什么话”,之类的猜测充斥着尹风的大脑。
他期待谢清安对他今日着装造型的评价,他知道自己虽然有时情商跟不上,但单以自己的姿色,一定能把谢清安迷死。
着装就绪后,尹风又到厨房视察,而后又到殿中指挥调整,一切准备稳妥后,他便往思涟殿去。
才入思涟殿,便见鬼王与小爹在谈话,小爹不时掩唇发笑,尹风便知今日鬼王心情不错。
于是尹风大步直入,唤道:“爹,一切已准备就绪,您可还要再去现场确认一番?”
不等鬼王回复,宁洛便接话问道:“殿中可有宾客到了?”
尹风回道:“江将军和三扬将军已经到了。”
宁洛颔首,对二人道:“那我去便好。家宴开始前,你们尚且不能露面。”
说罢,宁洛扭头便走,刚走两步却又折回来:“对了,清安那边你安排好了吗?”
鬼王抢话道:“小郎君你安心好了,这家伙可比我们急。”
尹风一怔,双颊微微泛红,却还故作镇定的回道:“已然安排妥当,时辰到时,自会有人接他过来。”
宁洛听罢,轻轻一笑,放心离开。
尹风却是不解,扭头问鬼王:“爹,以前家宴,小爹不是也同我们一起,宴会开始前不能露面的吗?今年怎么不同了?”
鬼王道:“你小爹说了,怕谢清安一人在底下不适应,所以今年他提前入席,亲自带着谢清安,陪他讲话。这么好的亲家,可从哪里找?”
尹风闻言,心头暖暖的,微微垂头轻笑。
继而有鬼差来报:“太子殿下,谢司马现已入广涞宫中。”
中秋家宴(2)
“太子殿下,谢司马现已入广涞宫中。”
尹风听罢,紧张瞬间显于面色。
鬼王:“知道了,退下吧。”
鬼差领命退下,鬼王轻笑一声,回身给尹风了一下衣襟,道:“一脸怂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怕被谢清安生吞活剥了,回头冥魈一党直接把谢清安拉入伙,叫你缴械投降,乖乖让位可如何是好?”
尹风知鬼王是在点他,不该在外人面前将感情外露。但话已至此,尹风也决定顺道将冥魈一事全部告知于鬼王。
于是尹风道:“爹,前几日楚知意来同我说,冥魈就是他爹,楚范。”
鬼王面不改色,甚至嘴角轻扬,哼笑一声,又道:“他当真这么说?准备借你之手大义灭亲?”
尹风如实道:“此事还未查清,我不敢妄下结论。但是爹,若此事是真的,楚家若真是冥魈一派的幕后指使,我想请您帮忙出兵,将他们一网打尽。”
“嗯?”鬼王似笑非笑的抬眼看他,“怎又突然需要我帮忙出兵了?你不是一直要证明自己不是个‘废物太子’吗?若我出手,岂非又要惹人闲话?”
尹风回道:“惹人闲话也好,惹人笑话也无妨。我协朝政已非一两日,我为鬼域所做的贡献天地可鉴。信任我之人自会拥护我,反对我之人,无论我再如何自证也都是白做功夫。所以,我也不打算再为了那些不值当之人,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鬼王听闻,不由勾唇笑道:“你倒是有些思想觉悟。”
尹风闻言,忽的露出一个骄傲的表情:“谢清安教的。”
鬼王又哼笑一声,翻了个白眼:“是,你爹我怎么都教不会的犟驴,谢清安一下子就给驯服了,厉害,驯驴大师。”
鬼王说罢,扬扬手回身道:“走吧,时辰快到了。今日家宴,我甚是期待。”
广涞宫内,宾客多数已到场,唯独陈仙君的座位空着。
编钟古琴器乐响,高台下的人瞬间停了闲聊,纷纷往高台上投去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