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大厅的时候,黎江介按照出校的方向和其他人分道而行的时候,书逾还是跟了上去,并且在走廊尽头拐角的时候,他突然拉住了黎江介。
走读的同学不少,他和黎江介站的位置不算显眼,但是旁边经过的只要有认识的,一扭头都会看见他们。
书逾知道,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黎江介也知道,且他更清楚书逾怕什么,所以他依旧站在原地没动。
书逾手心在冒汗,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今天还跑步吗?”
“书逾,你是不是有病啊?”黎江介被气笑了,如果没有口罩,书逾大概还能看到他脸上的讥讽。
听到黎江介的话,书逾的脸色刹那间就失了血色,他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是挺不清醒的,不仅有病,还很严重。
黎江介没有骂错,反而一针见血。
“……我知道你看见了。”他没有再拐弯抹角了,因为已经很明显了,黎江介对他的态度,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
“对,所以呢?凭你的脑子,也确实不该做不出来。”黎江介确实没有错过,纪睿翻他作业的时候,他就站在后面一清二楚,说实话比起觉得书逾有病,他更觉得自己可笑,是什么让他相信,书逾的嘴里,会有真话,是就凭这不到十天还算融洽的相处吗?
一个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自己不想和他走得太近的人,突然反常地和他交心,请他帮助,而他还信了,甚至大半夜就着手机屏幕不干别的给他解题,这大概比他以前做的那些蠢事还要离谱。
“可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书逾,你是说谎成瘾了是吗?这种拙劣的谎话,接二连三,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吗?”黎江介是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他了?用得着他一边好意施舍一边当猴子耍,有必要吗?
姚庭津还嘲讽他不长记性,是挺对的,但是有没有可能,从一开始刻意的人就不是他,他压根不需要那个视频给他作证,也不需要那些莫名其妙的关心,明明避之不及又要反复给他错觉,这本身就不正常。
要不是黎江介知道自己现在没什么好图的,他真会觉得书逾心里有鬼。
一道题而已,其实没什么意义,可是结合他之前的那些举动,他不得不去多想。
但是他又确信,他和书逾就只有着一个多月的相处,除去校外的那些接触,他们在学校里基本就是陌生人。
所以他是真想不通了,书逾的嘴里没有真话,他也不想知道答案了,但是偏偏有人还要凑上来,那又是什么意思呢?真当他犯贱是吗?
书逾被连着说中心事,脸色一片苍白,手脚麻痹的前兆,让他不得已往后退了一步,才重新站稳了,哑着声无力地解释:“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不应该什么呢?他说不出口了,因为他自己都明白,这叫越界。
黎江介果然是冷笑了一声:“不应该?我不应该不会?不应该当个混混?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懂啊?我以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用不着你来提醒和评价,也用不着你的可惜,你那点泛滥的同情和怜悯,只会让人觉得你虚伪至极可笑无比,我不该是现在这样,那我应该是什么样?书逾,那和你有半点关系吗?你不会觉得,作为优等生的高傲,可以让你随便指摘别人的人生吧?读书别把自己读傻了,多管闲事那不叫正义,那叫自以为是和愚蠢。”
“管好你自己行吗?既然要划清界限,那就滚远点,没人逼着你和我这种罪犯的儿子打交道,那么喜欢造神是吧?那你现在看清楚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我就是个凡人,收起你们那些无聊的幻想,别再盯着我了行吗?”
难堪
书逾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的寝室,只记得回去的时候,应该是下了雨,回到寝室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
推开寝室门的时候,里面三个人都惊呆了,纪睿第一个冲上来:“我靠,同桌你怎么淋着雨回来的?你没带伞吗?”
傅之麟和姚庭津本来在打游戏的,但是傅之麟看见他这样子,二话不说就放下了手机,害得姚庭津也是骂骂咧咧退出了。
“脸色都白了,先洗个澡?别感冒了。”傅之麟给他拿了一块干毛巾,“我下去找阿姨问问有没有感冒药吧,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必感冒。”
书逾头是晕的,听着他们说话,才找回了一点神志,强撑着说:“不用。”
“得了吧,你现在说话都是虚的,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失魂落魄的?”傅之麟随口一问,也没期待书逾回他,反正一看书逾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就不可能只是单纯淋了个雨。
“我没事,洗个澡就好了,你们忙自己的就行。”
书逾说完就拿了衣服,拖着身体进了浴室,动作都能看得出来站不稳了,纪睿都怕他洗到一半倒在里面,追上去问:“你一个人能行吗?实在不行你叫我们,反正大家都是男生,你也不用害羞。”
“你别把我们带上啊,他洗个澡还要人伺候啊。”姚庭津在一边看热闹,不掺和也不关心,更听不得纪睿给他们拉关系,好像有多熟似的。
纪睿早看出来姚庭津好像对他同桌有点意见,也没和他斗嘴,好在寝室里还有个正常人。
他扭头看向傅之麟,对方却有点心虚还尴尬的样子,说道:“我下楼一趟,你注意着里面吧,确实容易摔。”
“嗯,行吧,还要一点热水,寝室里没热水了。”
“好。”
浴室里,书逾淋着热水,才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点温度,肢体回暖了,心里却没有。黎江介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插中他心门上的一把刀,可偏偏句句是实话,他每一句都无从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