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什么呢?”黎江介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书逾摇了摇头:“没什么,你休息吧,有什么想吃的吗?我随便给你做点?”
黎江介抿了抿苍白的唇,神色似乎有些晦暗:“都行。”
书逾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目光反倒是落在了他的手上,刚刚才受过伤的手指,缠绕了一圈创可贴,但是明显被水泡过,现在已经暗了颜色,湿哒哒地卷在那根受伤手指上,显得格外可怜,让掌心的红痕也很刺眼。
黎江介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手指蜷曲了一下,但是可能是察觉到了疼痛,又立刻松弛了下来。
“创可贴呢?”书逾想了想,还是问了他一句。
“……抽屉里。”
书逾拉开了他旁边的抽屉,从里面发现了几片散开的创可贴,随便拿了一片。
床很低,于是他干脆蹲了下来,看了黎江介一眼,示意他伸手。
“我自己……”黎江介的话说到一半,就突然闭声了,配合着伸手过去,目光偏移了自己的指尖,刻意地停留在另一个角度,但是余光和指尖的微痛,依旧让他无法忽视。
其实他没那么脆弱,但是他现在应该药符合这个状态。
只是书逾的举动……这样的举动换成别人来,可能很正常,但是这偏偏不是别人……
可他看着对方垂眸认真的样子,他意识到,他不讨厌,也不反感。
就像他看到那张照片的那一刻,他居然不觉得被冒犯,而是一种油然而生的如释重负。
他该讨厌的,就像傅之麟一而再再而三在他耳边以为的那样,书逾的身上有太多他应该讨厌的特性,爱说谎,自以为是,圆滑,喜欢装无辜的好学生,总结起来大概就是两个字,虚伪。
他从前不在乎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因为接触得太少,那些背后的议论和排挤,在他看来是最无聊且幼稚的事情,但是后来的事实告诉他,原来人性的阴暗,真的可以在一瞬间放到最大,那种力量,能够让人从天堂直堕地狱。
向朝也不例外。
书逾和他有相似处,不多,但是都足够会演。
只是好像演的目的不一样。
向朝的目的他想不明白,大概真是图那点学习资源的便利,但是书逾的目的他明白,只是想和他划清界限。
可是又划不明白。
黎江介想了太多,以至于在书逾给他换完创可贴之后,他还没有回过神,看在书逾眼里,就是这人目光呆滞地看着床面。
他看了一会儿,没再好奇去问,把手头的垃圾丢进垃圾桶,突然看见了桶里的牛奶,也没多想,毕竟黎江介这人丢点什么在垃圾桶里面都是符合人设的。
出去之后,他看了眼菜的送达时间,先把粥煮上了。果不其然,刚刚好门口外卖小哥也到了。
他没有照顾病号的经验,但是在黎江介这儿,他只能什么都拿来练练手了。
总归做点清淡的总没错,黎江介要是还挑食,那就是自找的。
最后他就做了份蒸蛋,放了几颗标志性的胡萝卜,还有份青菜排骨,盛了一碗白粥,拿过去给黎江介,黎江介比他想的要识趣,难得对胡萝卜都没有挑三拣四,吃得很干净,看起来像是真饿了。
吃完饭脸上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书逾很怀疑这人的胃病是不是饿出来的,吃外卖不行就不能学着自己做吗?哦也不对,好像确实是学了,但是那学习成果,缘缘看了都害怕,亲妹妹都不敢恭维的程度。
上天给了他天才的脑子,却给他关上了生活自理的窗。
“你还吃吗?外面还有。”
书逾其实没做太多,他把自己那份也算进去了,但是他可以自己一会儿再做。
不过刚问出口,他就想了想,撤回了:“算了,还是别吃了,好像也不能一下子吃太多。”
“……”
黎江介看了他一眼,好像是憋了什么话想说,最终还是没吭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每次书逾给他做饭的时候,都有一种看他是废物的感觉,虽然这人也没给他做过几次饭,但是这种错觉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书逾却没在他这里多逗留,他不仅要自己吃饭,还要回去收拾房间,花了半个早上整理的房间,准备撤了,却在临门一脚被打回原形,他还要重新再理一遍,想想就觉得今天一天都在白干。
不过比起就那么不欢而散,好像还是现在这样回到原点更能让他接受,即便他已经花了几天的时间说服自己。
可是如果可以的话……谁想要被讨厌呢?
陆生
书逾花了一下午重新收拾了一遍房间,然后看黎江介气色还行了,又去超市买了点食材水果回来,等他从厨房忙完晚饭出来,发现黎江介给他转了两百块钱,不知道是算的哪门子的账,但书逾照收不误。
他花这时间补个课都不只两百,何况上午因为他的事儿,他还把本来约好的补课给推到下周了。
书逾刚收完账,门口却突然有人敲门,书逾差点以为是黎江介多此一举叫的外卖,结果一开门,居然是楼下那个小孩。
他记得是叫陆生,不过现在还有个更好记的身份,周慕泽的弟弟。
说实话这也是奇怪的兄弟两,好像谁看谁都不顺眼。
对方看见他微微愣了愣,脸上没什么表情,冷酷的很。
“你找黎江介?”书逾问他。
“嗯,他不在吗?”
“在。”书逾知道他们认识,直接让开了一个道让他进来,结果门外的人却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