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呢,你再看南面。”
棠妹儿去看靳佑之,这位少爷明显不耐烦了。“大师直接说,南面怎么样?”
“南面半山腰上有个亭子,亭同‘停’,主时运停摆,不利兴旺。所以,那个亭子也要拆了。”
靳佑之抱臂,低头笑了一下,“大师,如果你说维港不吉利,那我们?靳家?是不是下一步要动工填海啊。”
蔡大师对靳佑之的?讥笑,一点也不恼怒,“佑少,不可不信呐。”
“大小姐过世二?十?五载,她的?转世肉身?已经出现,这次的追思会就是大小姐的?接引仪式。如果老爷子想与她父女团聚,就一定要心诚。”
“所谓心诚则灵,道家?有云,心灵清澈则通阴阳,诚意恳切方感万物——”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靳佑之赶紧叫停,转过头,他冲棠妹儿撒气。“棠大状听到没?有,那个亭子要拆掉!”
“是,我会?跟园林署打招呼的。”棠妹儿忍着笑,低头记下来?。
靳佑之读洋书,作风洋派。
这样的?人,对风水一说肯定是嗤之以鼻的?,但此?刻,他却被风水大师牵着鼻子走?,让干嘛干嘛的?吃瘪样,结结实实戳中棠妹儿的?笑点。
她径自暗爽。等爽完了,她对这座墓的?主人有点好奇了,什么人过世二?十?五年,还能拥有这么重的?份量?
更不可思议的?是,死人复活这种事?,靳老爷子还真的?信?
棠妹儿来?到墓碑前,仔仔细细地去端详照片里的?人——是个女孩子,窄窄的?脸盘上,明眸皓齿,正在浅淡微笑。
靳斯年和靳佑之都提过,他们?叫她小姑姑,棠妹儿先入为主,以为这位小姑姑应该是豪门贵妇的?模样,哪知道她看起来?一尘不染,完全是少女模样。
时光流逝,墓碑上的?照片已经模糊,棠妹儿看着她,这种被生死分隔的?对视,让人心里忽生一阵难过。
山顶气候多变,一阵山风吹过,森森冷冷。
棠妹儿拢了拢风衣,被站在身?后的?靳佑之吓一跳。“你干嘛!”
靳佑之无奈:“我问你走?不走?。”
“已经结束了吗?”
“早都结束了。我让司机送蔡大师他们?回去了。我的?车停在山下,我问你跟不跟我一块走?。”
荒郊野岭的?地方,哪有计程车来?做生意?
棠妹儿只是倔,不是傻,她跟着靳佑之下山,和他一起返回市区。
路上,两人难得不斗嘴,他们?把追思会?的?工作分配了一下。
按照蔡大师说法,男人阳气盛压得住,靳佑之负责墓园动土和水陆道场。棠妹儿则管理统筹,负责宾客的?迎来?送往。
工作说完了,车厢内一阵安静。
棠妹儿斟酌了一下措辞,还是没?忍住,“靳小姐,我是说,你们?的?小姑姑,已经去世二?十?五年了啊。”
靳佑之手搭在方向盘上,瞥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按墓碑上的?生辰年月算,靳小姐二?十?岁就过世了,这么年轻,人就没?了,是得了什么急症吗?”
“我哥叫你来?办追思会?,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棠妹儿摇头,更加疑惑了,“靳小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一阵沉默。
他转头看了棠妹儿一眼,轻声道:“她是自x的?。”
棠妹儿微微一愣。“怎么会?这样。”
“为情所困,在保时捷里烧炭,被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凉透了。”
“在保时捷里烧炭……”棠妹儿喃喃重复,有些不敢相信,“她这一世是投胎冠军,应有尽有,怎么会?想不开呢。”
靳佑之淡淡一笑,“是啊,她是投胎冠军不知足。换你当这个冠军,一定学习秦始皇,天天求长生,怎会?做傻事?。”
棠妹儿抿了抿嘴角。
虽然是嘲讽,但靳佑之说得没?错,她满身?欲望,贪图富贵,有这么好的?命运,她享受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全盘放弃。
为逝者可惜片刻。
棠妹儿忽然想起来?,“你说靳小姐为情所困,后来?呢,她过世之后,那个男人呢?”
“那个男人?”靳佑之神色一敛,不复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棠妹儿,能告诉你的?我已经告诉你了,不该你知道的?事?,不要刨根问底,知道了对你没?好处,懂吗。”
——
棠妹儿让靳佑之把自己送回公司。
光达的?文件还在办公室,她想晚上带回家?多做一些功课,另外,还有追思会?的?进度,她也需要和靳斯年汇报一下。
棠妹儿上楼,正好是下班时间,同事?们?三?三?两两往外走?,棠妹儿和他们?打?过招呼,然后去敲靳斯年的?门。
靳斯年很?少准时上下班,早来?晚走?是常态,和那种让地球围着他转的?老板不一样,靳氏内部暗流涌动,派系山头非常多,想要把它掌控在手里,需要当家?人耗费大量心血。
外面灯火霓虹,汇成?一片光海,靳斯年起身?踱步到窗边,宽阔的?背影线条流畅而冷峻,拒人千里。
棠妹儿垂手,止步在办公桌后,“今天下午我去过昭明园了,蔡大师提了一些风水意见,靳小姐的?墓需要整修一下,不过工程量不大,如果进展顺利的?话,一个礼拜之内可以弄好。”
“追思会?当天,大家?会?去墓园祭拜,所以,时间上你们?要安排好,不要耽误追思会?的?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