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吧。”袁博文回答。实际上他们有女儿依靠,多少天都没问题。
庄炜又犹豫了。
“怎么了?”袁博文问。
庄炜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家的存粮已经消耗殆尽了……”
今天晚上再买不到粮食,他们都得去剥树皮了,沿途过来,他看得仔细,树皮都没有多少了。
“子虚,能不能把你家的存粮匀一点给我……我不要多,只要老人和孩子有口吃的就行!只要他们能撑到晋州就行!多少钱都可以,你只管开价!”
袁博文看着拉着自己袖子的手,心里想笑,但又心酸,连庄家都到了这个地步,其他人家可想而知有多艰难,要不是能跟女儿联系上,他们现在估计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袁博文犹豫了一会,问:“你要多少?”
即便是有,也不能让人惦记上。世道艰难,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庄炜大喜,估计了老母亲和儿子的量,又想到夫人周氏,这些年来相扶相持,不能叫她挨饿受冻。但如果要多了,只怕袁家给不起。他们也只是能勉强撑到晋州而已。
“这样吧,我明天让人给你送过来。”袁博文主动说。
存粮他们手上不多,形势不好,多了说不定是祸事,所以每两三天就让女儿传一次。
庄炜连忙点头,袁博文主动开口,免去了他开口的尴尬。但袁博文离开后,他又担心要是明天只有很少量怎么办?
其他人也要活下去。
袁博文回去后就把庄炜借粮的事情告诉了谢云溪。谢云溪说:“他们的存粮应该是被抢了。”
袁博文点头。
夫妻俩又把存粮看了看,刚好够自家两天的量。
“留一顿吧,明天早上让淼淼再传粮食过来。”
除了粟米,他们还分了点菜给庄家,大米则没敢给。分好后,两人歇下。谢云溪突然说:“博文,要不我们让淼淼多传点粟米过来吧。”
这晚提议的开店给了她一点灵光,眼下饿殍遍野,有钱都买不到一口吃的。但他们明明有办法弄到粮食。如果能悄无声息的把这里的人普遍食用的粟米分发下去,一定能救不少人。
当然不能白送。升米恩斗米仇。悄悄卖出去,不被人发现很关键。
18
谢云溪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袁博文。
袁博文也是眼睛一亮:“好,卖粮的事就让袁归去办,他知道哪些人有路子,咱们把粮食给他们就行,具体怎么卖让他们去定。”
不露面危险就会小很多,当然得事先说明,不得随意哄抬价格,否则的话,下次就不供给了。
“明天什么时候跟淼淼说?她们上班也是八点吗?”谢云溪问。
“应该是吧。”
谢云溪叹了口气,看不见的时候天天想,现在能看见了,也不得安心。
夜已深沉,万簌俱寂,不远处篝火映照。谢云溪又想起从前。
“你还记得当初天天等淼淼上学放学的那个孩子吗?”
“嗯。”袁博文含糊应了一声。
“你说他们要是成了,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袁博文摇头:“我不看好。”
谢云溪笑了,“那么小,你就说人家心机重,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你到底从哪些方面看出来的?我觉得挺懂事的,家里又知根知底。”
她这么说倒不是赞同早恋,实际上那时候她比袁博文还排斥这件的事情。女儿刚刚升到重点高中,成绩又好,她不想她受到影响。现在之所以提及,还是觉得女儿一个人太孤单了。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跟你们说,那小子应该早就看上淼淼了,他们第一次认识的那次事故不是偶尔,而是他有意制造。”
“不可能吧?”谢云溪很惊讶。
“我当时也不相信,但看自行车棚的老吴跟我说,那小子几个星期前就经常在我们学校门口打转,还打听淼淼班级的情况,什么时候放学上学,我什么时候有课。”袁博文边说边摇头。
谢云溪却笑了,这说明人家对女儿用心。青春时期的美好在老父亲眼里成了居心不良。
“他那时候才多大?还在上高三。为了有机会认识淼淼,费了这么多心思,甚至不惜自己受伤……幸亏伤的不重,也幸亏那天学校门口的学生不多。为达目的,不顾一切,这样的人太执拗了,以后很容易走极端。”
谢云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男人想的和女人想的不一样。她觉得要是换了她年轻的时候遇到了这样的事,一定会很感动。不过,现在看来,是有点冲动了。她也明白了,为什么丈夫那时候会坚决反对,严防死守。
她还记得那孩子姓徐,长得高瘦帅气,父母都在医院旁边的化工厂上班。费了那么多心思,也不知道他们离开后那孩子有没有再找女儿。应该没有吧,女儿现在还是一个人呢。
青春时期的感情,再热烈也都如昙花一现,来得快,去得也快。
袁淼这天晚上也没睡好,第二天起了大早,把底稿完成了,洗漱的时候听到了镜子的动静,她连忙过来,惊讶看着镜子里的父母。
“爸,妈,你们……没事吧?”
谢云溪笑着说:“没事,我们都挺好。昨天晚上庄家找我们借了点粮食,现在我们的存粮就够今天早上一顿了,你能不能今天上午跑一趟超市?”
袁淼连忙点头。
谢云溪又说:“这次不要大米,买粟米,多买点,我和你爸昨晚商量过了,我们打算往外面卖点粮食。”
“这样会不会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