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走向那推车,“这些蔬菜水果倒是没有问题,只是,这推车好像很沉啊,”楚越看向伙计,“你们干这些体力活,工具都应该以轻巧为主,这么我看你推这板车也吃力的很?”
伙计见楚越一身贵气,恨不得把腰弯到膝盖,“官爷说的对,这板车是老板给的,我们只负责送货,不知道这是什么木头制的怎么这样沉。”伙计顺手抽起脖颈上已经发黄的汗巾,擦了擦脸颊的汗水。
楚越正是看到伙计满头大汗,非常吃力,才心存疑惑,寒冬时节,能大汗淋漓的实在令人怀疑。
邢立示意官吏将蔬果都搬了下去,抽起姚凉的佩刀,手起刀落几个来回,整个推车的车厢被劈开。
这几个推车的伙计吓得瘫软在地,等到官兵将推车里寒光四起的兵器搬出来时,更是眼睛空洞,不停大喊“冤枉,”
邢立寒冰的声音传来,“带到皇城司。”
“是,”姚凉领命,那几名伙计在听到皇城司三个字时,吓得当场失了禁,这时下摆湿漉漉一片,被拖走时整个人怕是已经昏过去了。
官兵将剩下的推车都检查了一遍,只有这辆推车里有兵器,且都是习武之人常用的佩刀,楚越拿起一把在手里掂量了一番,“虽然沉,但却锋利无比,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刀面上印着楚越冰冷的双眸,
“这些兵器并不多,可见就算要行刺人也不会多,有我在陛下身边保护,这些人想刺杀绝无可能。”
邢立与楚越对视一眼,楚越放下刀,邢立命令人将兵器带回皇城司,待人都散去,楚越道:“我知道,他们只是想破坏这一次的祭天活动,这是成安王世子第一次在朝廷办事,自然有人希望办砸了。”
邢立负手走在一旁,不屑道:“雕虫小技而已,若是这点花招也挡不住,那就该早点回榆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楚越停住,目光坚定地望向邢立,邢立顿时有一丝慌张。
“不说了,”邢立憋了憋嘴道。
“邢大人。”
“嗯?”邢立疑惑地看着楚越,楚越道:“你是庸王的人吗?”
邢立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你怀疑是我?”
楚越不知道怎么回答,说不是太虚假,说是明明他自己内心是相信邢立的,只好避开邢立那震惊又带着委屈的目光。
“我只是好奇而已,”楚越随口解释道。
“我不是,”邢立道。
楚越松了一口气,他害怕邢立会再次站在他的对立面。邢立之所以明明认出他来,却从来不揭穿,两人心知肚明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楚越害怕,害怕邢立一直为庸王府办事,所以不愿揭穿他是楚越的事实。
而楚越是不想再和过去那些痛苦纠缠在一起,当下就很好。
“我去恭房看看,你自己四处逛逛,等我结束了会来找你。”
楚越点头,邢立撂下这句话便走了。
看这样子邢立是生气了,楚越自知亏,一个人在寺院里晃荡,在佛像前拜了拜,又出来在别的殿里逛了逛,之后来到正对佛像殿后面的端慧殿,楚越抬头,心里默默读了一遍,怎么觉得这么熟悉?
楚越踏进殿内,被里面的君子兰所吸引,这个时节的君子兰快要打花苞,殿内温度阳光都事宜,这些兰花长得正好。
“施主,这里是不能踏入的。”
谁在说话?楚越四周寻了一遍也没看到人影,许是殿内光照太暗,等一位老僧从供奉排位的后面走出来时才看到。
“大师原来在这。”楚越面色温润,向老僧行了一礼,“无意打扰,请大师见谅,我这就离开。”
正当楚越准备离开,余光好似扫到了自己的名字,转身看向那供奉的排位,上面赫然写着“大魏洪宣皇帝长子端慧太子楚奕之灵位。”
这几个字犹如惊雷,震的楚越四肢百骸传来麻木的痛感。
拜佛拜到自己灵位前了,原来站到自己的牌位前是这样的感觉,楚越挠了挠后脑,再看一眼时,注意力全在“大魏洪宣皇帝之子”上。
楚越恨意油然而生,
真是欺人太甚,死了还要给仇人当儿子!
“那个,等会,让我想想,”楚越刚张嘴忽然忘记要问什么了,老僧见楚越反应怪异,便只好等他在想。
“端慧太子的灵位怎么在这?”
楚越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他要问什么,便随口问了一句。
那老僧道:“自然是陛下放到这里的。”
楚越实在不明白,难道当年真的不是皇帝要灭成安王府,若是皇帝为之,为何后来要为成安王府翻案,那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等于向世人承认他冤枉了成安王府。
如果真的不是他,那他为什么把他的灵位放在长青寺,而不是大奉国寺,历来皇帝和早薨的太子灵位都在大奉国寺,唯有自己的灵位丢在这里。
难道这样的区别对待,不是因为心里有鬼?
楚越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公子,你赶紧离开吧,”老僧催促道:“今日皇城司的邢大人在这里,若是让他知道了有外人闯入殿内,我可就惨了。”
“……为何?”
老僧小声道:“邢大人不许外人进入,每日只有老衲在此供香清扫,邢大人以往每日都来,可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见来了。”
“他……每日都来?”楚越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走进那灵位,细细端详了一会。
“小公子,赶紧离开吧。”老僧语气平缓,跟念经一样,一点也听不出赶人走的焦急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