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斜目盯着一滴一滴流进他身体里的不明液体,脑袋“嗡——”的一声。
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者安慰现在有些悲惨的自己,他只能随便找了个现象来解释他目前的状况,试图以这种玄学来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他想他应该是穿书了,因为穿书这个梗近些年最火。
但为什么他没有剧本呢?他想要么是卡bug了要么就是老天爷让他随便发挥。
那就随便发挥吧!
“可…可……”温末浅努力捋直舌头,可还是不行。
“渴?”护工闻声转身去帮他端来了一杯温开水,用棉签沾湿他的泛白起皮的嘴唇。
他无力的任由护工操作,他很捋直舌头大声告诉护工不是渴,是可乐!他想喝可乐!他想压压惊!他想让滋滋滋冒泡的可乐来刺激刺激他这年久失修的舌头!
护工起身拉开了窗帘的一角,阳光肆无忌惮的照进灰白没有一丝活气的病房里,唯独没有照射在温末浅身上,毕竟植物人一开始无法适应强光,他可以理解。
他一直盯着那束并不刺眼的橙黄色光线,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困到了一具病秧秧的身体里,这具身体差劲到连盯这个简单的动作都会感到吃力,他哽着一口气瞥开视线接受了这个事实。
视线流转到了上空,灰白的天花板映满了他的眼眶,眼眶里顿时失去了流彩,他现在的心情不比这天花板好看多少。
“感觉还好吗?”护工将棉签扔进了垃圾桶,柔声询问。
温末浅点头。
他想他如果摇头肯定还会被刚刚那群无情的医生继续检查这里检查那里,他可不喜欢别人在他身上乱来,那种感觉糟糕极了。
他就这样躺在床上,听着护工的絮絮叨叨。
根据护工的话语,他得出了几点关键信息。
1:他已经躺了十年之久,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2:有一名名叫陆知深的男人从他十岁就开始资助他,是名慈善家。
3:他已经和这个世界完全脱节了。
准确的说不是他,是原主。
他好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
陆知深急匆匆赶到医院时额头上的发丝被汗水浸湿,身上的衬衫皱皱巴巴的没有任何考究,蹑手蹑脚的蹲在温末浅的病床前,生怕他的闯入会惊扰到床上熟睡的病人。
他蹲在病床前,目不转睛的盯着病床上平稳呼吸白的快和被子融为一体的温末浅,他不敢想象他睁眼时的模样,但他想自己肯定会被惊到。
他随意整理了下自己额头上散落的几根碎发,这狼狈的一面很少被人探究。
来时护工告诉他温末浅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才苏醒不到一小时就睡去了。
他温柔的握住了温末浅的右手,没什么温度。
“很抱歉我迟到了,”陆知深小声自言自语,尾音微微颤抖,“温末浅你好,我叫陆知深。”
“很高兴你能醒来。”
……
当温末浅再次醒来时,窗户边多了个男人的模糊影子,男人在打电话。
“我下午来补拍,先拍男二的部分吧,我现在抽不开身。”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就像那滋滋滋不停冒泡的可乐,很有味道,很吸引人。
这是温末浅对陆知深的第一印象。
温末浅从今早得知的信息可以判断出,此时此刻站在窗边正在打电话的男人应该就是那名资助了他十年之久的慈善家。
他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要资助他十年之久,他狗血的猜测他应该是男人的私生子,因为某些原因他变成了植物人,而男人出于愧疚之情一直没有放弃他。
但他的猜测在男人转身时破碎了,太年轻了,看上去最多三十岁。
陆知深挂断电话,转身就看见了歪头正盯着自己看的温末浅,心头一颤,先是不敢置信的瞳孔放大最后变成了勾起的嘴角。
他后悔自己幼稚的希望温末浅一睁眼就能看到自己,而选择在病房里打电话。
他有些机械的走到他的床边坐下,先是猝不及防的道歉,紧接着是温柔的询问:“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声音转变很快,刚才还像滋滋滋冒泡可乐的声线现在变成了一汪泛着腻的糖水,很温柔像是怕惊扰了刚刚苏醒的柔弱小动物。
这句官方询问温末浅今天不知道已经听了多少遍,本来有些不耐烦的心在面对这么温柔的男人时,他还是不厌其烦的点了头,告诉他自己很好。
“医生说可以带你去院子里适当的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你需要吗?”陆知深实在是太温柔绅士,温末浅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就点头了。
他可以肯定陆知深是他这辈子遇到最温柔的一个,不是表面的,他的温柔是渗透进骨髓里的,让人舒适安心不会感到虚假。
在得到温末浅的允许后,陆知深很温柔的帮他揉了下腿然后轻轻把他抱起,放在了事先准备好的轮椅上,还贴心的在他的腿上搭了一块羊绒毛巾。他弯腰时一股清冽淡雅的木质香毫不犹豫的侵占了温末浅的鼻腔,直起腰时那股木质香并没有就此消散,而是弥漫在了温末浅周围的空气中。
随着空气的流动那股木质香淡了许多,他悄悄嗅了下。这股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魔力,成功安抚了他久久不能平息的心,他抬头望着天上的那轮红日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腿上的羊绒毛巾,这具身体不是一般的差。
陆知深在后面推着他,走在树荫下。
裹挟着阳光的微风吹拂着走在松树荫下的两人。温末浅懒洋洋的闭上了双眼,感受着轮椅的移动,听着身后的男人说:“医生说一个星期后可以出院,我过几日再来看你,你需要配合医生做复健,你可以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