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里盛满了她看不懂的东西。
月玲摇摇头,想要把脑海中这些莫名其妙的心绪甩出去,走到门边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可是这小子,未免长得太勾人了些。
别看了别看了,正事要紧啊月玲!
她加快了脚步,但怎么瞧着都有几分逃离的意味,苍前眼底的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赵家门口的侍卫对月玲的去而又返早已习以为常,在月家生意不忙的时候,月家家主每日都要来三回。
早上一回,午后一回,晚上点灯了又来一回。
反正就隔着一条街,近得很。
月玲快步走进门,穿过回廊就看到了木亭。
沈缱果然还在那里。
他面前不知何时摆了棋盘,他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正在同自己对弈。月玲难得生出几分兴味,她倒要看看,沈缱是否如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冷静。
果然不出她所料。
她在这里瞧了估摸有半刻钟了,沈缱手里的棋子愣是没碰这棋盘一下。
她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坐下,出言讽刺道:“我当是谁,大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子酸味儿,我还以为谁的醋撒了。”
沈缱并未说话,清棱棱的眸子不辨息怒,让月玲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月玲咬咬牙,双手啪得一声拍在桌上,“好你个沈缱,奈何不了愫愫,就来奈何我是吧。”
“两个大澜人,留在月家也只是徒增祸患。”沈缱目光扫过不远处紧闭的院门,又淡淡落在眼前人身上,“我以为,月家主会明白。”
“我不明白,你说他们留在月家是祸患,那留在你沈缱那里难道不是么?你是愫愫的软肋,他们要是挟持了你,你让愫愫怎么办?”
沈缱别过头,“阿愫不会有事。”
月玲直起身,嘲讽道:“沈缱,我有些时候总觉得你太过自大,你凭什么以为单凭你一人就能保护好愫愫?”
沈缱并没有因她的质问而气恼,直言道:“并非是因为我,而是我相信她。”
“行行行,我说你不过。”她徒劳地坐下,“我姑且不问你把那两个人带去哪儿了,我只问一句,你如何同愫愫交代?这两个人可是她亲自抓的。”
“我会同她说的。”
“现在?”月玲意有所指地笑笑。
沈缱垂下眼,沉默。指腹间捏着的那颗白棋,从始至终都未曾落下。他奈何不了愫愫,也奈何不了自己。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谢朝蕴是谁,也知道他为何在朗州待了八年。他记得在赵家门前谢朝蕴的目光,还有凝视着阿愫的时候潜藏在冷漠外表下的微弱爱意,或许他当时都没有察觉到,他会对他产生一种莫名的敌意。
谢朝蕴是他的第一个对手,即使之后的这些年谢朝蕴并没有在愫愫身边,但当年面对他的时候,他从心底生出的无力感似乎仍旧影响着今日的他。
好在从某种程度上,谢朝蕴同他一样,都是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