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盯着下方的混乱,手托下巴,思考着自己究竟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今天还没浇水。”系统05现身说。
陈牧恍然大悟,连忙将双生莲取出来,计算着比例滴入三滴南山晶露,那时候双生莲已经有了灵智,她们懵懂地注视着山火与紫云勾勒得地狱般的场景,磅礴的剑气笼罩着整座山峰,系统05说:“这里太热了,双生莲呆久了会生病,我们走吧。”
陈牧点了点头,用宽大的袖口将双生莲一遮,离开了此地。
蓝心对那天的场面印象极为深刻,也许是因为惊鸿一瞥下颜色过于艳丽,也许是因为那漫天的剑气对于别人是死亡的宣告,对她来说,却代表着父亲的气息。
就像今天一样。
“现在的小辈,一点规矩都不懂。”
半空之中,一个灰袍长发的人影渐渐出现,他一副落拓的样子,潇洒随意,穿着朴素,他的脸看起来极仍然十分年轻,但任何人都能在他身上感受到那种别样的神秘,他一定有过很多不凡的经历。
陈牧现身了,下一个瞬间,他落到红珠身边。
有人问:“你是谁?!敢在仙草门胡作非为?!”
狗总是叫得比主人更厉害,如果他注意到贺英的脸色,恐怕就不会如此叫嚣了。陈牧对贺英道:“贺掌门,现在的修真界确实没什么人认识我,但您应该还是记得我的。”
贺英表情僵硬,声音像是从喉咙拉出来的一样:“你……一点没变。”
“你倒是变了不少。”
贺英脸色一变再变,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应该死了,连你的秘境都消失了。”
“我确实死了,只是我又回来了。”陈牧微微一笑,就在这边,红珠忽然扑上来紧紧地抱住他,很快,他就感觉胸口出现了一股温热的湿意。
哎呀。
陈牧面对贺英那种高深莫测的状态完全被打断了,他下意识抬起手,思考了一会才轻轻放在红珠肩膀上。
“……”
他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他确实决定不再现身,但红珠被欺负,他还是没忍住。
毕竟他又不是系统05,不受莫名其妙的规矩管控,他既然回来了,怎么能让别人欺负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红珠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看上去格外可怜。她抽了抽鼻子,抱着陈牧的胳膊,忽然低下头咬了一口,陈牧立刻叫了一声,红珠又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地问:“你……怎么回来了?怎么回来的,你……你真的回来了?姐姐,我不是做梦吧。”
蓝心站在原地,她看上去比红珠要镇定地多,也没有扑到陈牧身上,而是仔细又谨慎地打量着他。
陈牧艰难地说:“这件事说来话长……总之,我确实回来了没错……红珠,蓝心,没想到你们长这么大了。”
蓝心扶住过于激动的红珠,缓缓道:“贺时乐给我们的那本剑法,是你编写的吧,父亲。”
“什么?!”
“啊?”
“……”
她此话一出,场上很多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而其中红珠和贺时乐的反应最为剧烈。
“剑法?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红珠皱着眉,艰难地思考着,那本剑法为什么会是父亲编写的,父亲和贺时乐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通过他把剑法教给自己。
反应更大的是贺时乐,他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令人抓狂又无措的时候。从陈牧现身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对劲了,前辈为什么会现身保护红珠,而随着事态发展,他逐渐有了一个极其不可思议的猜测,直到蓝心一口道破。
前辈就是红珠和蓝心的父亲,也就是百年前杀了鸿德老祖的那个神秘修士。之前所有的疑点都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前辈对红珠与蓝心的态度总是有所不同,为什么前辈会认识红珠的剑法,为什么前辈会如此苦心地改编剑法。他的思路就像是一根细线,将之前种种事件如珍珠般串联起来,更多的细节也被他注意到了,为什么前辈可以轻松教授他看破影子的破绽,为什么前辈到了秘境之后如此反常,而那把剑,就是前辈当年的佩剑。
再想一想,他都对着前辈说过什么啊。贺时乐面上古井无波,实际上内心在疯狂地尖叫,他把自己对红珠的所有想法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前辈,他甚至说过“红珠主动邀请我是不是喜欢我”这种话!
想到这里,贺时乐的表情再怎么淡定,耳朵也不由得变红了。
而前辈居然还严肃认真地给他建议!就这么看着他演内心戏,看着他抓狂,纠结,自我攻略。
太坏了。
再往深里想,前辈不也看着红珠与蓝心姐妹为他伤心,甚至都不愿意露面解释一下吗。
贺时乐再次感慨,太坏了,简直是令人发指,罄竹难书。
而在场其他人所惊讶的,无非就是看上去不起眼的两个小姑娘居然会有如此实力强大的爹。修真界十分讲究家族门派,任何人有背景那必然是忍不住招摇过市的。
贺英的心情亦是十分复杂。
他当年面对鸿德老祖唯唯诺诺,那段记忆对他来说极为耻辱,已经被他藏在最深处,偶尔深夜想起,仍然恨得牙痒。幸好除了他,没有人再记得那段时期,鸿德老祖死后,贺英抓住机会,抢到了天子峰最多的遗产,以此为基础振兴仙草门,励精图治,发愤图强,一跃将仙草门发展成为修真界最强大的门派之一。现在他坐在高台之上,享受众人的仰视和奉承,那段记忆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