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有点太过直接了?季言秋狠狠的被震撼到了,手下的笔尖一歪,白板上顿时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横线。
不过,当事人自己倒觉得没什么,甚至还非常轻松的猜测起了自己的价格:“为了掩盖证据,那帮政客出的价钱肯定不会低,说不定会有整整九位数的价格。这么一听,我好像还挺昂贵的。”
季言秋默默地将白板翻转过来:【请不要在这种奇怪的事情上感到骄傲。】
卡洛科洛迪耸了耸肩膀:“人总是要乐观一点,才不会被现实所击垮。”
话题好像一下就沉重起来,东方人拿笔的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到最后只能生硬的转移了话题:【等回去之后你要怎么办?】
看意大利政府的态度,季言秋并不认为卡洛科洛迪在回国后能得到他应得的补偿,甚至会被推出去顶锅都有可能。
在经历了西西里事件后,他学会了毫不吝啬的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政客们。
“回去?回哪里?”卡洛科洛迪语气轻松地给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季言秋望着对方平静的脸,瞬间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有点惊讶地张开了嘴。
【你要离开意大利?】
卡洛科洛迪叹了口气:“反正他们也不会欢迎我,不如我自己离开。”
他的语气很平和,但季言秋明白,作为意大利少有的超越者,想要离开意大利绝对不是像普通人移居那样简单的一件事。
在意大利政府眼里,卡洛科洛迪一旦出走,就等同于叛逃。
【你确定吗?】在斟酌了很久之后,季言秋还是只留下了这短短的一句话。
温和的木偶师望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
季言秋也同样沉默下来,他没有任何立场去劝说对方,因为哪怕是他自己也想要——
……
奇怪,他刚刚在想什么来着?
脑中的思绪仿佛凭空被人擦去了一段,季言秋皱起眉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卡洛科洛迪注意到了他的反常,关切地问道:“不舒服吗?抱歉,我说的话太多了。”
东方人摇了摇头,笔下的句子才写到了一半,门口处便传来了敲门声。
“嗯?竟然还有客人吗?”卡洛科洛迪有点惊讶地说道,提高了自己的音量,“没有锁门,请进来吧!”
“抱歉,可能打扰到你们了。”有着半白头发的智者推门走了进来,如婴儿般澄澈的蓝色眼瞳盛满了真诚的歉意。
是奥威尔先生?东方人同样惊讶地站了起来,刚想要在白板上写下问候,就被对方动作轻柔地摁住了手腕。
“作家的手非常重要,有时也不用这么礼貌。”乔治奥威尔说道,话语中仿佛存在着神奇的力量,能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听从。
季言秋抿了抿嘴唇,望着自己缠着绷带的双手,眉头皱得更紧。潜意识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挣扎着想要浮上来,但却被无形的手按在了雾气后方,只来得及给予身体条件反射般的举动,让其将手往外抽了抽。
这举动不太符合社交礼仪,也与东方人平日里温和知礼的形象相悖,可乔治奥威尔却只是笑了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般转向了床上的意大利人。
“科洛迪先生,有关十天后的会议,我们能再进一步聊聊吗?”
“当然可以。”意大利人欣然应许。
眼看他们要聊正事,季言秋非常识大体的就要转身离开,却在临走前被乔治奥威尔叫住了。
“言秋。”年长的智者脸上满是关切,“伊丽莎白让你待会去找她。”
季言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记得,退出房间轻轻关上了门,一回头就撞见了熟人。门外的走廊上,狄更斯竟然还没走,此时正双手环胸靠在墙上,看见他终于出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们要聊上半小时。”他故意用那种很夸张的语气说道。
季言秋忍不住笑了,低头在白板上写道:【哪有这么夸张?】
“这是非常合理的猜测,毕竟肉眼可见的,你们两个应该很聊得来。”狄更斯看着他身上单薄的病号服,抬手将手臂上挂着的外套给东方人披上了,皱着眉头说道,“怎么不带着外套?走廊上的恒温系统可没房间里那么管用。”
为了保持病人们的良好心理状态,钟塔侍从的医院走廊不仅窗户的面积极大,并且时刻保持敞开,哪怕走廊上每隔三步就布有恒温系统的出风口也难免会感到几分寒冷。
季言秋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友人们的关心,心虚地缩了缩脑袋。狄更斯现在一看到他身上的病号服就会自动联想到昨天看到的任务报告,即将要说出口的训斥默默咽了回去,化作了无奈的一句:“有时真觉得得派个人来随时看着你才行。”
东方人睁大双眼,满脸写着抗拒,就差没将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开始打手语了。
哪怕是让陌生的护工来照顾他都行,但是熟人来不可以!
或许是他这副全身心都在拒绝的样子很好的娱乐到了狄更斯,坏心眼的友人笑了笑,扶着他的肩膀把他带着往楼下走。
季言秋望着自己远去的房间门,疑惑地在白板上写道:【去哪里?】
“嘘,我要带你偷跑出去。”狄更斯装模作样地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小声道。
季言秋向他投以无语的目光,无声地用口型说道:我本来就发不出声音。
男人有点尴尬,偏过头去假咳了两声,随即一本正经的说:“脚步声也是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