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妙没有理睬她这句话,转头从小推车上把面端到她和殷莲中间的茶几上。
“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殷莲揭开碗上的盖子,面条是热腾腾的清汤面,卧了一只卖相很好的溏心蛋和一把小青菜。
殷莲重新抬头,“这是你做的吗?”
“什么?”
殷莲看着面碗,“去年我的面条里没有蛋和青菜。今年有了。为什么?是你给我做的面条吗?”
葛妙的眉毛拧成一个小结:“你不是说我不喜欢你吗?不喜欢你,干嘛给你做面条?”
这句话落下,葛妙又意识到殷莲未必能听懂。她很快改口说陈述句:“不喜欢你是不会给你做面条的。”
殷莲拿起筷子,往嘴里送第一口面条之前对葛妙说:“可以等我吃完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你要说什么?我很忙。”
殷莲把筷子放下,站起来走到葛妙身前。她问葛妙:“你为什么不来给我送药了?”
为什么。不来。给我。
殷莲的问题总是那么坦荡,她不会认为自己的提问有什么问题,更不会考虑被问的人的心情。所有事情到殷莲嘴里就只会剩下一种状态:理所当然。
这是殷莲一向的行为处事,葛妙已经习惯。
葛妙的心跳呼吸都没有变化,平静的回答殷莲:“我向护士长申请不再负责你的病房。”
殷莲追问:“那你今天为什么又来了?”
“因为今天负责你病房的护士请病假了。”
殷莲的眼睛眨了又眨。放在以前她会很笃定葛妙现在的态度是喜欢自己,可是现在她知道冷漠不代表喜欢。俞医生告诉过她,疼痛不是喜欢。
殷莲今天二十八岁。
过往整整二十八年她都认为爱意表达需要通过伤害:罚站、挨打、被割伤……直接而明白的表达方式,带来身体疼痛的表达方式。
一夕间,有人告诉她爱不是这样。
爱应该是为伤口上药,是倾听噩梦,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第一时间接起电话。
巨大的反差,冲击殷莲晕了头。
“葛护士。”
今天是一个晴天,阳光从栏杆里透进来。包裹着殷莲的阳光是暖橙色的橘子酒,殷莲沉醉其中,说话神情和语气浮在空中,飘飘荡荡。
“你上次说我在关心你,还举了很多例子。我想了很久,我确实在关心你。”殷莲的喉头滚动了一下,每一个字的音节都清晰明了,“按照俞医生教我的道理。葛护士,我喜欢你。”
葛妙今年二十六岁。
在今天以前,她从来没有被人表白过。少女时身边的同学们都懵懂恋爱,成双成对的躲在校园角落里拥抱接吻。葛妙独自一人背着沉重的书包,慢悠悠地路过所有人。
她也期待过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出现,跨越千山万水到她面前向她表达爱意。她也好奇过那人的样貌和性格,是外向还是内向呢,会不会体贴呢?她们会怎么认识?在课堂上偷偷看过的言情小说是葛妙对恋爱日常的蓝本。哪怕从小到大葛妙看见的每一个男生都没有给予过她心跳加速的悸动,葛妙仍然认为有一天会有一个男生到她的面前,说他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