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昂朝杜同舟笑笑,什么也没说。
杜同舟想了想,又道:“那过年的时候……”
“客户是冲着杜教授来的,别怠慢了人家。”孟了了打断了他,自顾自吃起了东西。
杜同舟半句话僵在嘴边,可当着姜昂的面,他也实在不好太过紧逼,只能认命地点了点头,起身要走。
“杜教授。”姜昂忽然叫住他,“听说你是纽约回来的?我最近也要去,正好问问你,纽约的冬天冷不冷?”
孟了了闻言,手中筷子一顿,抬眸扫了姜昂一眼。
杜同舟也被她这句话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出于礼貌,他还是点点头道:“冷,你要去的话,穿这身肯定不行。”
“好,听杜教授的。”姜昂看了看自己单薄的衣着,笑得眉眼弯弯。
杜同舟走后,孟了了也没了胃口,她等着姜昂把一桌子好菜挑精华的吃了,起身去结账。
服务员却说,她们这桌的帐已经结了。
姜昂笑盈盈地把自己那份转给孟了了,说杜同舟和我无亲无故,我不欠他这个人情。
孟了了也正在给杜同舟转钱,她看了眼姜昂,说要不咱俩能成朋友呢,想一块儿去了。
姜昂勾了勾嘴角,拉着孟了了出了餐厅。
餐厅外,北风已经停了,北京忽然变得很安静,像是在酝酿一个秘密。
然后,一片雪花从天而降,飘落在孟了了脚面。
“下雪了。”姜昂高兴地拉着孟了了跑到人行道上,看了会儿像是凭空出现的雪花,忽然问她,“你还记得吗?我们认识的那一天,上海也难得下了雪。”
孟了了脸色黯淡下来,点了点头。
她又怎么会忘记,那一天,她的父亲在上海的瑞金医院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也是那一天,她在病房外遇见了个穿着单薄、一直愣愣瞧着她和母亲抱头痛哭的姑娘,姑娘说是来看爷爷的,瑞金医院德高望重的老院长,也是她父亲的血液科主治医生。
还是那一天,那个姑娘递给她一杯热咖啡,说这个豆子苦得很,你把它喝了,以后再也不会觉得苦了。
“我那时候年少无知,信了你的话,真以为苦都喝完了。”孟了了苦笑了起来。
她在那一年失去了父亲,一贯乐观的母亲也沉郁了起来。她头一次觉得恍然无措,急需一个温暖的怀抱。
于是,她勇敢了一回,冲动了一回。
然后,她又一次喝到了一杯豆子很苦的咖啡,还是姜昂递给她的。
“人生总是这么苦,不止童年。”姜昂也笑。
孟了了叹了口气,和姜昂一起往停车场走:“你会比我幸福,起码你不拧巴。”
姜昂只看着她笑,不说话。
孟了了意识到,提到幸福,姜昂总是一笑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