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庄重地说:“胡说,你在四哥心里可是一颗又鲜又嫩的小甜菜,好吃极了。”
说话,便挨了好几下又鲜又脆的小拳头。
他爱极了被捶的感觉
等天亮时,四哥已给儿子取好了名字。她迷糊地昏睡时,他脑子里想了十七八个名相。推衍命理,小心翼翼
最后,定了一个“旷”字,周旷。
真是天下第一急吼吼的爹。别家的娃儿向来先定个乳名,学名并不急着取的。他倒好,一口气把成年后的表字也想好了,周旷,字“无住”。
雪砚咀嚼一番,瞥着他问:“周旷,这名儿可有说法?”
丈夫神色温柔,“四哥老大不小才得此一子,希望他一世无忧,逍遥自在。日后,安居于道德之乡,游心于旷埌之野……故而取名为‘旷’。”
雪砚意味深长地瞅着他。
哼,还当她是没读过书的吴下阿蒙呢!单一个“旷”,自是可以这般诠释。但配上一个“无住”,那是佛经里的话了。
“其无所住则为旷然,旷然者为出家。”
意思是,若一人对凡事都不执着,则心地旷然。
心地旷然,则相当于出家了……
作为天下第一冰雪通透的娘,雪砚立刻察觉,丈夫是不想叫谶语应验。不想叫儿子未来走上那条道。她当然也不愿。
可是,儿子才刚诞生就盼他出家,这爹脑子不太正常。
她微微一笑,“好名字。那娃的乳名就叫石头吧,如何?”
四哥眸子一动:“哦,这小名儿想必也有说法?”
两人眼波交汇,有一点暗流涌动。
雪砚瞧着他,“孩子出生在石屋里,所以就叫‘石头’。咱如今是乡下人,这名儿好养活。”
四哥笑了,“为夫还以为,是因为将来要叫‘无住’,你干脆取个石头,又沉又重能把人拴住。”
被戳中心思的雪砚又给了他一拳。气鼓鼓地说:“是又怎样?哪有你这样的爹,取了个好奇怪的字。”
他连忙一番哄:“好,都依你。”
其实,这个小名儿对大名是极好的补充,对孩子命格的阐释就全面了。将来以出世之心,建入世之功。既不执着,又具有石头般的定力……岂非妙哉?
如此一想,做爹的心中大悦。“我觉着挺好,就叫小石头吧。”
山居的日子很宁静。大雪封了山,十里范围内一片肃穆。好像世上再没别人了,只剩一家三口了。
可是,一家三口也够圆满了。
阴阳和谐,有情有义。日子一点不单调。
他们激情四射,和儿子一起站在初始点上,体验着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