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街吃东西不好吧?”闺阁里出来放风的贵妇人扭扭捏捏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被人瞧见她出来野了,浑身都在羞涩。
周魁这时心里闪过一丝怜惜,安慰道:“没人会看你吃东西。想吃什么,四哥去买。”
“芝麻糊”她不好意思地说。
当街捧一碗热香诱人的芝麻糊,坐在街口看世情百态,这是雪砚对冬日的最美好幻想。十七岁这年的腊月二十七,突如其来就实现了。
他带她去了一边食铺。不但要了芝麻糊,还买了糖画,糖葫芦,茯苓饼明明在家里都能吃上,却好像外面的更正宗似的。
她吃的不是食物本身,是热腾腾的市井气呀。
雪砚解了面纱偷吃东西,四面八方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这一抹在平凡日子里鲜少出现的绝色,震惊了这一小片“江湖”。
眼尖的认出了周魁:“天啊,好像是周大都督。”
“是,没错。”
“啊,那位一定就是他的新夫人我的个亲娘,这能是人间的女子?果真是画中仙啊。”
食铺四周十丈范围内被一种诡异的寂静笼罩了。卖芝麻糊的两口子诚惶诚恐地跪在了地上。他俩起了个好头。这片角落里如风过芦苇,几十人有样学样跪成了一片。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把这里的升斗小民压得不敢直起腰杆子。
雪砚怔怔瞧着丈夫冷峻的面孔,也有了一点无措。好像这时才明白,每天与自己同床共枕的人是何等位高权重。
四哥淡淡地说:“诸位请起,不必拘礼。”
作者有话说:
修过了~
☆梦见了玄女娘娘☆
或许是受街头幻戏的刺激,这一晚雪砚有点惊魂了。
睡得极不安稳。
——她又掉进那场梦里去了。
看见那场景,她被一阵凉意从头刷到脚。
又一次站在了自家的中堂里。满屋子垂着白幡白布,像个雪洞。一口霸气的金丝楠木大棺材,停停当当地摆在中央。
雪砚懵头懵脑地傻着。好吧,一回生二回熟。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能清楚地觉知是梦。是尚未确凿的未来。
她不会在这一场戏寻死觅活了。
饶是如此,熟悉的悲伤仍是漫灌入心,在心口凝成了一块冰坨坨。
按说,如今既已破解了“鬼卫”密约,拔除皇帝爪牙不过是早晚的事。
家破人亡的危机应是解除了吧?
可是,四哥还是抛下她撒手归天了。
不管府里有没有“鬼卫”,终究逃不了一死。上天要把他收走,似乎也不需任何精密布局,或者磅礴战事,一场小病小殃,就把一个绝世的猛将抹去了。
就是这么潦草,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