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主子本来就不怒自威。现在怒了,更是“威”得令人发指了。
沉默成了无相的酷刑,活活榨了两个丫鬟一升冷汗。
几乎已濒临失禁。
好一会,他才用毫无起伏的声音下了判决:“再让我听到这些话,舌头就没了。”
“是。”
两个丫鬟屏住气,夹着尾巴迅速遁走。
比地鼠逃得还快。
雪砚昏沉沉地睡了很久,已彻底没数了。有时半梦半醒地想起了,挣扎一下又掉下去等正式醒来已是黄昏,脑瓜都睡扁了。
窗外,世界笼在虚幻的色调里。
炊烟正袅然上升,翩翩欲仙。一切显得苍凉而不真实。
这荒淫无度的好日子啊
不愁吃不愁穿。夜里翻云覆雨,白天蒙头大睡。惭愧,好惭愧啊!
她呆坐着缓了一会,才支着一把生锈的骨头去洗脸。
洗完脸,精气神全面激活了:今晚一个人睡自由觉哎,好有过节狂欢的感觉哦。
为此,她晚上胃口也开了。多吃了半碗饭,一碗白菜菌子汤,喜得刘嬷嬷一脸褶子都挤到耳边去。干了光宗耀祖的伟业似的。
丈夫被人请去赴宴了,不在家。饭后,她喝了几口消食的茶,便拿着钥匙独自去了库房。好黑啊,随时能窜出一只青面鬼来。
可是,雪砚并不叫任何人陪。
她哆哆嗦嗦地举着灯,将一只装着“夜明珠”的小檀木盒取出来,揣进了兜子里。心里扑扑直跳,汩汩翻涌着恶劣的快活。
小时候有一次家里躲土匪,娘领她藏到乡下,睡在一个巨大的草垛子里。那种兵荒马乱的刺激能让她记一辈子。
这一刻的快活也仿佛一样一样的。
这可是一个正统的淑女、贤妻一辈子也不会干的事。
仆人们都各自回房了。
她提灯回到家,一掀门帘,见个男人坐在四仙桌旁,吓得魂儿差点飞出去。
“四哥,你咋这么快回来了?”她慌得江南软语都出来了。
丈夫瞥着她没出息的样子,无奈地一笑:“一惊一乍的胆小鬼,大晚上瞎跑什么?”
她赶紧坐下,不敢暴露了自己鼓囊的兜子。强作镇定说:“去库房啦。”
“大晚上的去库房?”男人和煦地问。
她面不改色,有条有理地说:“明天打算让人给我爹娘送些节礼,去翻了一翻有啥能捎上的。”
“嗯,多备一些。让刘总管亲自去跑一趟,就说咱们年初三时去给二老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