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络罗傢的惩罚全落在郭络罗傢自己身上,没像董傢一样连累到宫裡的娘娘。
而且不管是九阿哥还是九福晋,她们都知道郭络罗傢每年给娘娘的孝敬是极少的,郭络罗傢贪的银子可没怎麽花在娘娘身上。
就算是让娘娘把这些年收到的孝敬双倍还回去,对于娘娘来说也是轻轻松松,九阿哥这几年孝敬额娘的银子就不止这些。
关键这时机多好,他们两口子都不在京城,完全可以避免郭络罗傢上门借银子。
毕竟谁都知道他九爷财大气粗,出手阔绰,郭络罗傢如果上门借银子,他还真不好一毛不拔,可拔给郭络罗傢又不甘心。
九阿哥不提,四贝勒不开口,八贝勒也不张罗,但三个人都颇有默契,走更多的路,看更仔细的河堤,问更多的人,算更详细的账,默默加大难度。
这倒是合瞭福晋们的心意,可以在每个地方游玩得更久,因著直郡王之事,她们还把有名的寺庙加进瞭行程裡,打算每路过一个有名的寺庙,便带几个侄女去庙裡拜拜。
先大嫂信佛,几个格格耳濡目染也信佛,虽然直郡王被圈是因为与蒙古喇嘛镇魇太子,但她们都知道听说过那蒙古喇叭的名声,人傢出名是因为超度亡者的法事做的好。
再说蒙古喇嘛也不进南方寺庙,见几个侄女对寺庙没有芥蒂,几位福晋在淮安府便让人打听瞭有名的寺庙。
四福晋是怀著瞻仰的心态去的,古建筑,古僧,古文化,哪怕她现在也是个古代人,可心裡头仍旧以现代人自居。
在八福晋这儿,寺庙除瞭可能让几个侄女安心些外,与旁处的美景没什麽不同。
九福晋有心想去送子观音那裡拜一拜,虽说她和爷成婚也不是一年两年瞭,从前没著过急,是因为她急也没用,如今著急也是怕爷急。
这都半年瞭,爷火急火燎的想生嫡子,为此后院的格格侍妾都成瞭摆设。
可她这裡迟迟没有消息,她就怕爷等不及瞭,再退而求其次,不要嫡子要庶子,搞不好还会为瞭抬高庶子的出身,把孩子生母抬成侧福晋。
她相信自傢爷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儿的,所以她想要去寺庙的时候顺便拜拜送子观音,让菩萨保佑她今年怀上,至于男女她就不为难菩萨瞭。
远离京城的淮安府一片祥和,办差的办差,游玩的游玩,即便是担心阿玛的几位格格和阿哥也没有一直绷著神经。
三贝勒和荣妃一早就商量好瞭要弃车保帅,如果隻是马傢落难,三贝勒可以不受影响或者少受影响,不会被踢出夺嫡的序列,那马傢的落难就隻是一时落难。
端嫔被降为宫女子时,三贝勒惴惴不安,生怕额娘也会和端嫔一样也被娘傢所累,都不需要降成宫女子,额娘的位份哪怕隻是降一级,对如今的他都是莫大的打击。
可他没想到皇阿玛的责罚会是这样,隻是免官显然不足以抵罪,所以又让几大傢族将贪污的银两两倍上缴。
这是皇阿玛给几大包衣和他们这几个皇子的机会,上缴完两倍的罚银,这事儿也就到此为止瞭。
可这又何尝皇阿玛给挖的坑,如果凑不够罚银,皇阿玛是不是就不手下留情瞭,该怎麽办怎麽办,打板子抄傢流放甚至像对端嫔那样给妃嫔降位。
他赌不起,他不能赌,交罚银对他来说是补过的机会,哪怕他对马傢做的这些事情并不知情,哪怕这是一笔巨款。
马傢每年隻孝敬额娘三万两银子,这还是后来才涨上来的,并非一开始入宫就这麽多,这些年林林总总加起来,其实隻有五十万两左右。
但马傢被查出来的贪污总额却高达百万两——一百一十八万两白银,两倍罚银,那就是一百五十多万两银子。
朝廷一年的税收也不过三四千万两,马傢的罚银已经超过朝廷一年税收的一十分之一瞭。
马傢这些年给的孝敬,额娘多数都还留著,有四十五万两的银票。
马傢那边,他逼过瞭也查过瞭,把能卖的都卖瞭,也就能凑个六七十万两。
就算是把他自己府裡能卖的産业和现银都加上,那还差一百万两呢。
马傢可以不保,但额娘的妃位不能不保,可银子从哪儿来。
三贝勒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傢福晋,想到的是自己的妻族——董鄂氏。
三福晋和九福晋同出一族,都出自满洲正红旗董鄂氏,跟先帝的孝献皇后,大名鼎鼎的董鄂妃并非同一族,但同样显赫,底蕴深厚。
尽管战功赫赫的岳父已经亡故,大舅子的能力远不及岳父,但董鄂傢是大族,人丁兴旺,真若是想凑,一百万两银子也不是凑不到。
像董鄂噶礼,被数次弹劾贪污,如今也隻是被免官在傢,并没有被抄傢,也没有被皇阿玛要求上交罚银,不提祖上积累,单是噶礼贪污所得的银两恐怕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董鄂傢馀下的人裡,还有都统,有人在朝中任职的官员,甚至有不少佐领。
母族绑在他身上,妻族不也是如此。
三贝勒向福晋许诺,隻要董鄂傢能助他渡过这一劫,他日后绝不会辜负董鄂傢。
他若能成事,那董鄂傢的地位绝不下于今日的佟傢,他若不能成事,也必会竭力提拔董鄂傢的人,以报今日之恩。
三福晋早已不是刚出嫁时的小姑娘瞭,不会被爷这张嘴哄瞭去,从前柔情蜜意之时,爷又不是没有顺嘴许诺过她,可这也没妨碍府裡多一个侧福晋田氏,爷从前对长子长女不也视若珍宝,可这几年提都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