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比之前从容淡定瞭,好像又变成瞭之前那个稳稳当当的太子爷。
康熙心道,气色能不好吗,从前入睡艰难的人昨晚睡瞭好长一觉。
“朕听说你今日特意给直郡王煮瞭粥,太子一样是你的兄长,脸上和身上还有伤,为何厚此薄彼?”
八贝勒一脸为难的抬起头,难不成他还要给太子煮粥?
皇阿玛为难他不要紧,这怎麽也把皇阿玛的好大儿给为难瞭,他煮的粥,太子喝下去不怕消化不良吗。
“回皇阿玛,儿臣厨艺不精,煮出来的粥也是马马虎虎,不好意思向太子献丑。”
“朕怎麽听说你粥煮的不错,惠妃和良嫔都夸过。”
话说到这个份上,八贝勒脑子裡断掉的那根弦总算是接上瞭。
皇阿玛哪裡是在说给太子煮粥的事儿,分明是在提醒他给富有四海的皇阿玛也来碗鱼粥。
他都不图皇阿玛的皇位瞭,皇阿玛何必再惦记他一碗粥。
八贝勒假装没听懂,推脱道:“惠额娘和额娘哄儿子哄惯瞭,莫说一碗普普通通的粥,儿臣小时候歪七扭八的字,两位额娘都夸好看呢,可这些粗鄙不堪的东西哪能献给太子。”
康熙皱眉,定定的看瞭老八一眼,他怀疑这个逆子是在影射他,老八的字,他批评过不止一次,如今也还是要批评:“你那一手字到现在也没写好,回去抄十遍《孝经》。”
“是。”
“回京之前就得呈上来。”康熙补充道。
八贝勒依旧老实,半点不讨价还价。
“儿臣遵旨,儿臣告退。”
“退什麽退,朕还有事要用你,怎麽急著回去抄书?”康熙忍不住提高瞭音量。
老爷子这脾气,啧啧啧,在太子身上攒的火,别往他身上撒啊。
八贝勒眼观鼻鼻关心,乖巧又老实的道:“儿臣著急回去给太子侍疾。”
“太子少见你一面,还能气顺些。”康熙没好气的道,伸手指瞭指桌案上靠左边的一摞折子,“把这些念给朕听。”
念就念呗。
念折子,磨墨,代写,最后还伺候皇阿玛用晚膳,膳食裡刚好有一道鱼粥。
按照宫裡的做法,鱼粥裡没有鱼肉,隻是煮粥时用的鱼汤,所以能吃到鱼的鲜美,颜色也更诱人。
“比起你做的鱼粥如何?”康熙淡淡的开口问道。
“自然是御厨的手艺更好,儿臣远不及。”八贝勒满心无奈的回答道。
皇阿玛提点瞭一次又一次,如今都已经把鱼粥放在他眼前,话都快挑明瞭,这傻他还怎麽装下去。
“若皇阿玛不嫌,儿臣明日将自己煮的粥送来,您也尝尝儿臣的手艺。”
康熙慢条斯理的放下粥,补充道:“那就明日早膳,朕等著你的粥。”
顺便多个念折子代写之人。
八贝勒回到驿站分给自傢的住处时,天都已经黑瞭,卫兰已经睡下,福晋和卫枝还在看话本子。
他之前在德州让人从书铺买来的话本子,整整一箱,原是想坐船的时候打发时间,没想到他还是没能去成江南,御驾从德州开始折返回京,原本用来在船上解闷的画本子,也隻能在马车上和驿站裡看瞭。
“爷可算是回瞭。”八福晋起身,帮著解开爷大氅上的系带,太子和直郡王昨晚都出瞭事儿,爷今日又被叫到瞭御前迟迟不归,她实在担心。
“放心吧,我又不做什麽出格的事儿,事儿也找不上我。”八贝勒轻声安抚道。
现在已经和上辈子不同瞭,他的名声差成这样,应该有许多人相信他不能生瞭,上辈子群臣举荐的场面不会再出现,皇阿玛自然没理由再打压他。
八福晋看著贝勒爷脸上一如既往的和煦轻松,不见半分阴霾,心裡的石头也跟著松瞭松。
她以为在太子和直郡王出事之后,爷会后悔会不甘心,就差几l个月而已。
如果三个月前,爷没有为瞭她去御前,没有自损名声,那如今爷夺得储君之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直郡王魇镇太子,基本上算是完瞭,而太子疯疯癫癫,当著那麽多人的面都敢嘲讽万岁爷,这太子之位也坐不稳瞭。
爷从前允文允武,在皇子中受拥护,在王公大臣中亦名声极好,就是在万岁爷那裡,也是比较受宠的皇子之一。
以前的爷,夺位希望是很大的,但是现在……除非爷能有个亲生的孩子,不然就洗不去流言,她和爷成婚多年无所出,但不代表爷和旁人也生不出。
她怕爷会后悔。
“女儿给阿玛请安。”卫枝规矩自然的行礼道,“天色已晚,女儿先回瞭。”
“你若喜欢这话本子,就拿回去看,不过不能熬太晚。”八贝勒嘱咐完,又道,“福晋这几l日找个空闲带两个孩子去看看惠额娘和额娘。”
有人陪著说话,总好过自个儿待著。
八福晋想著外头的传言,微微在心裡头叹瞭口气,爷一直记著惠妃娘娘的恩情,哪怕到瞭现在,也记挂著惠妃娘娘,爷怎麽会状告直郡王魇镇。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这样的传言,爷不会也没有理由对付直郡王。
爷状告直郡王的传言是假,恐怕三贝勒状告直郡王的传言才是真的,想著三贝勒今日还特意来找瞭爷,八福晋担心三贝勒会故意使坏让爷背锅。
等卫枝走瞭,才开口问道:“直郡王魇镇太子之事,可是三爷告的状?”
八贝勒已经脱瞭靴子,盘腿坐在炕上,翻开瞭话本子,今日困过头瞭,反倒不怎麽困瞭。
福晋这儿听到的消息倒是比额娘那裡更准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