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直播,不露脸,摄像头对着吉他自弹自唱,这意外地让他唱歌时更加投入。每次开播前,他会用纸巾折一朵玫瑰花,一天一朵,到第69天的时候,他一曲而红。
所有人都被关在家里,对明天充满未知的恐惧,他的歌声飞出直播间,飞进千万人的心里。
“听哭了……好久没有听到这么有力量的歌声了。”
“唱尽了人间悲欢离合,在这种特殊时期,让人非常有共鸣。”
“他的歌声有抚慰人心的力量,他是灵魂歌者,精神按摩师。”
“我能单曲循环一整天,什么都不做,就听歌,然后流泪。”
直播间和转发的留言很多诸如此类的话,还有人说出自己的故事,彼此安慰。
来直播间听他唱歌的人越来越多,要求他露脸的人也越来越多,但他只是一首一首地唱着自己的歌,没有回应任何要求。
“妈的,光说,你们倒是打钱啊!”刘泽下播之后看看收入,才真的想哭。大家都停工在家,只有他在免费打工。
三十六岁生日这天,他给自己唱了一首生日歌,用白色餐巾纸折一朵玫瑰花,用火柴打着插在馒头上,当作生日蛋糕。
后来他想起来,觉得这场景倒像是在拜祭他自己,而不是过生日。
倒也不是他买不起一个生日蛋糕,而是买不到。这是他被关在家里的第120天,每天只能等着食物盲盒送到家门口。
他呆呆地看着那朵玫瑰花,许久,他想:去他妈的瘟疫,老子要出门!
于是他在深夜离开家门,用残疾的身体翻过拉满铁丝网的高墙,身体被刮伤了几处,但他无暇顾及,蹑手蹑脚地尽量避免引起巡逻人员的注意。
他一瘸一拐地尽情跑着,来到桥上,张开双臂,抬头看着昏暗无光的天空,感受风从指间穿过的自由。
正感惬意的时候,刘泽听到身后一个巨大的声响。一辆没有亮灯的大卡车在黑暗中冲过路中间的临时围栏,以赴死的决心毫不犹豫地直冲他而来。
只一瞬间,他看着身体在铁皮和水泥的夹击下变成一坨肉泥,从内而外的破碎感,都没来得及喊一句我操,就迅速失去了意识。
灵魂来到生死桥前,一个念经一样的声音穿透灵魂:
【你被他人自杀时所累,阳寿未尽,形体尽毁。如今因你来之世间瘟疫肆虐,赶往投胎的生死桥过于拥挤,你枉死魂弱,挤不过。你生前安抚灵魂无数,念众魂为你掌灯,本座送你一具新肉身,可逃投胎之苦……】
【此肉身之魂支离破碎,无法投胎也无法转世。烙于你胸前,你若能救赎,便能转世新生;若无法通过考验,则二人皆魂销魄散,再无法投胎。】
刘泽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模模糊糊一片。他静静地等着灵魂归位,眼前的世界才渐渐清晰起来。
他看到一张熟睡的俊美少年的脸,小巧白皙,大约十八、九岁,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中闪闪发光。
刘泽出生时面有胎记,腿有残疾,对于这样的美男子总觉得是可望而不可及,但是现在近的好像触手可及。
他伸出手去触摸,真的很细腻光滑。少年被他的动作弄醒,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趁机把刘泽脑袋下的手臂抽出来,打了个大哈欠,然后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
慵懒而又灵动,就像精灵从美梦中苏醒一样美好。
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瞬间停止。刘泽感觉这少年美得他心口疼。
“我这做的什么梦啊?”刘泽听到一个从他嘴里发出却不像他的声音问。
“你昨晚身体一直很冰,我只是给你暖身,没有其他意思。”少年的声音还没完成变,但可以听出比较低沉。他连忙解释,生怕产生什么误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