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耀眼的银光劈头而下,她眯着眼,无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黑衣刺客摇摇晃晃地举刀冲她刺来,傅堪的身影远在天边——
“喵喵喵喵!!”
一道黑色的影子自叶间落下,像橡皮泥一样牢牢地扒在刺客脸上,尖锐的爪子一通乱挠,那刺客七窍流血、满脸爪印地倒了下去。
“哎呀,我们几个可真厉——”
黑猫话没说完,一把颤巍巍的匕首抵在了她的颈间。
血液顺着刀柄流下,滴在枯萎的草尖,拿着匕首的手软弱无力,问出的话声音虚浮:“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谢姜芨即将倒下的那刻,一双手轻柔地托住了她。清苦的药味混着腥臭的铁锈味钻进鼻腔,她有一瞬间的回神。
举起血流不止的手,肌肉记忆似的抹在傅堪身上,虚弱道:“我好像贫血了……太饿了。”
“休息吧,”傅堪的声音难得带了一丝淡淡的温柔,“先睡一觉。”
待她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傅堪抬头,无声的视线在寻找到黑猫的瞬间定格。
黑猫颤抖的呼吸在他听来如巨大的噪音,恨不得直接把她掐死才好。
黑猫:“……呃,你听我解释。”
跑是跑不掉了,她有种感觉,她若是敢跑,面前的男人必会将她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我真的是来帮你们的,谁叫你不听人把话说完就刀剑相向的。”
她的声音带着心虚和委屈:“这些都是刘掌柜派来的人,目的是夺走你们的包裹。我是他身边的侍女,来给你们通风报信的……”
“这些等她醒了再说,”傅堪冷声打断她的话,“我现在需要一个能休息的地方。”
“带路。”
梦境“我带你们去南海,你们替我报了……
傅堪梦见自己置身烈焰,四周尖叫声此起彼伏,无数高山在他面前拔地而起。乌云蔽日,他浑浑噩噩地向前走了一步,脚下一空,毫无意识地从悬崖边缘摔落,疾风从口鼻中灌进去,他在最后一刹那看见龟裂的大地,发出震人心魄的咆哮,张开了血盆大口。
他猛地从梦中惊醒,全身都是冰凉的冷汗,宛若置身在浅浅的水洼,头皮到指尖都泛着微凉的湿意。
失焦的视线重新凝聚,眼前的建筑古典素雅,门虚掩着,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隐约透出门口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
傅堪扶着床沿大口喘息,这才恍然发觉衣衫已经被汗浸湿了。
盖在膝盖的被子异常柔软,针脚细密熨帖,一看便是由人精心缝制的。他掀开被子下床,有些烦躁地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已经凉了,茶壶外壁更是冰冷,茶水倒在杯子里,微微晃动,层层漾出他惊魂未定的脸。
回南天潮湿,桌上浮着一层朦胧的水汽。
傅堪看着指尖的水迹,有些茫然地想,已经是暮春了么?
明明前一天……还是深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