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低头,看见一只白骨森森的手,还有几条肉丝挂在关节下。
她熟视无睹地绕过,终于看到了兔子在啃食的东西。
一具男性尸体。
他的脖子被咬断,头身难分难舍,胸口不知被什么烫了一个小洞,一缕蒸腾的热气从小洞边缘溢出,淡得几乎看不见。
谢姜芨下意识往上看,头顶是为她遮阳的巨树,叶片被压得很低,她眯着眼睛仔细看去,竟看到了雪花。
叶片承受不住雪花的重量,雪花尽数掉落,落在大地上,烙下一个个深褐色的六边印记。
热气从线条处溢出,散在风里。
谢姜芨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一路走好。”
她象征性地哀悼了一下,思维却发散地想:“什么时候下过雪了么?”
傅堪见怪不怪地从她身边走过,又陡然停住了脚步。
谢姜芨快步跟上:“两边都是尸体,别挡在中间……”
她拨开他,尾音在看到面前景象的刹那戛然而止,几近破音。
草丛深处,竖立着数不清的、白骨森森的手。
残肢断臂随处可见,血液给大地涂了一层红色。
每个尸体的脸都被灼烧得面目全非,比山洞里的那具尸体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重要的,是他们每人手中牢牢攥紧的、破碎、字迹模糊的纸条。
南海。
莲舫她才是我家主人,别错认了。
是什么东西如此重要,值得这么多人用生命去护送?
他们又是因为什么都惨死在这里?
谢姜芨想起傅堪说的话,这婴儿是一种食物,它能迷惑进食者,变换成任何他们想吃的东西。
如果只是食物……似乎没有珍贵到这份上。
这里环境异变,天灾频发,她还没有完全掌握这个世界的规则。
——她会不会也重蹈他们的覆辙呢?
谢姜芨拉紧了缚在肩膀上的包裹,感受着它传来的重量,不寒而栗。
傅堪目不斜视地在前面带路,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匆匆观察每一具路过的尸体,他们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那些伤口都呈现洞状,与地面上雪花烫出的痕迹一模一样。
再往前走,尸体变少,只有零星的一两具。
大雾渐深,在朦胧纱幔的中间,有一道桥凌云而过。
谢姜芨蹙眉:“我们不是应该到山脚了吗?这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