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干婵摇头:“才不是。我是真心的。这些事情,我确实不在意。因为它们不值得。”
李月却是眨了眨眼,一滴眼泪就要流下来。
她又欣慰又难过地说,“我知道的,小婵从来不骗妈妈。小婵确实不觉得疼,但那是因为小婵在暗示自己:我不能疼,你在刻意提高自己对疼痛的忍耐度,关闭了感受疼的系统。小婵,如果我是一个健康的好妈妈,那么你就可以任性地去害怕、去憎恶,而不是像现在一样。”
李干婵还想说什么,李月却轻轻摇头,把她搂入怀里。
直到李月临死前,她摸上李干婵的脸,又想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这一番话。
她又说:“小婵,我都知道的,其实你对感情的理解,和平常人不一样。对你来说,大约也是因为我的原因,所以你对感情可以做到很理性,你认为感情的主题是以一换一,感情也可以做到完全的权衡利弊。”
李干婵垂着头:“妈妈,我觉得感情是一种很珍贵的东西。我会欢迎它的到来,也会主动去寻找它,努力去经营它——只是,我不想对它有太高的期待。期待得太多,就很容易被伤害。可我不想自己受到伤害。”
她顿住,语气有几分涩然和忧惧,“对不起,妈妈。”
李月轻轻摇头,“小婵,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和普通人不同,并不代表你就是错的,你只是在对于人生这道题目时,作出了自己的答案啊。”
“……妈妈,你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吗?”
“怎么会呢,我们小婵,是全世界最值得被爱的孩子,”李月的额头贴上李干婵的额头,“对于小婵,我没有其他任何的期许,我只希望,小婵能永远做自己喜欢的样子。”
“小婵,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去做吧。”
“只要是李干婵想做的事情,那就一定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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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在和李干婵深入接触后,或多或少都会发现她这一个特点。
她对外界的情感,总是保持着一种具有选择性的钝感力,她敏锐地感知、体悟着很多事物,却同时也近乎冷酷地评判着其中的一部分。
所以她看似柔软,内里其实非常冷硬。
但她一直都记得,妈妈说过,这不是错误,只是她选择的生活方式。
就像同一类的橘子,生长在不同气候的地带,会结出不同样式的果实。
从回忆里挣脱出来,李干婵有几分怔然地眨着眼睛。
她被人抱着。
那人的头靠在她的头上,感受到她的反应,还轻轻地在她的头上蹭了一下。
“松开我吧。”
少年轻轻地叹了一声,松开拥抱,退后一步。
李干婵抬头,最先入眼的是对方最具标志性的如雪似月的银发,随后对上了对方那双烟粉色的眼睛。
“不害怕吗?”
听到对方的问题,李干婵认真地思考了三秒,摇头:“不会。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刚刚只不过是在和我开玩笑罢了。”
少年语气莫名:“干婵,也许我担不起你的信任。我毕竟也算是一个男人。”
李干婵:“其实,在打开房门之前,我就知道门外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