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住沈婆子,沈大郎讪讪一笑,自知今日在沈之禾这处是讨不到钱了,“既如此,便让安哥儿好好休息,天色不早了,我与你祖母回去了。”
“大郎,你为何不让我去她卧房找,那贱蹄子指定将值钱的玩意儿藏起来了,我分明听说前些日子周家还给她送了不少好东西。”被拉着离开的沈婆子,不解地望着自己的大儿子。
“阿娘也知那是周家送的,虽说儿子如今在钱县丞手下做活,但那周家,连县令都要敬上三分,更别说如今周家还有尊大佛在,禾姐儿这丫头算是攀上高枝儿了,阿娘以后莫要再像几日这般随意辱骂她。”沈大郎站在沈家旧宅不远处,冲着站在屋檐下的沈之禾,颔首一笑。
心中却万分感慨,那日自己便不该心软,如今给自己留下一个大祸害。
屋檐下的沈之禾瞧着沈家母子逐渐消失不见的背影,缓缓松了口气,转身回到屋内,将门锁上,这才敲响了她二人的房门。
才拉开门就瞧见这两人的屋中塞得满满当当,“多谢二位,若不是二位娘子机灵,虽说不至于让那老婆子抠些东西走,但多少有些恶心人。”
闻言,扈娘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捡着空隙朝沈之禾走来,“多亏二娘子聪慧,从窗口瞧见那婆子,同我说有人上门打秋风了,拉着之安一同将灶房中那些肉类吃食都搬回了屋中,小娘子房中也有不少。”
沈之禾转身冲着王二娘福了福身,笑道:“多谢二娘子守住我们的钱财,今日晚食未吃饱,不如我再做顿好的,正好笋还剩了不少,炖个腊鸭腿吃。”
几人分工明确,两位娘子与沈之安一同将先前藏入卧房的食材香料搬出,沈之禾则是剁了一只鸭腿。
姜葱酒冷水下锅,鸭腿焯水的同时,沈之禾淘了一碗米,下锅煮粥,随后取过剥皮的竹笋,那笋极嫩,水灵灵的一掐便能流出不少汁水,她将竹笋切滚刀块,同样放入冷水中焯水。
不过半个时辰,灶房恢复原样的同时,沈之禾的腊鸭腿炖笋也好了,掀开砂锅,切成小块的鸭肉在奶白色的浓汤中不断起伏,香味不断蒸腾而起,忙碌了好一会的几人早便饿了。
不等沈之禾开口,扈娘子便极为自觉的一人舀了碗粥端到桌上,就等着沈之禾的腊鸭腿炖笋上桌,她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鸭肉送入口中,腌制过的鸭肉不同于新鲜鸭肉的口感,入口肉质鲜嫩腊香味浓郁,炖得软烂,口感丰富。
她一时间寻不出夸赞的话语,只能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喜欢,腊鸭腿在口中塞得满满的。
原本也是极好吃的沈之安却好似有些神情低落,沈之禾大约知道他所谓何事,也未曾开解,只是从砂锅中夹了一块鸭肉放到他碗中。
“阿姐,之安何时才能长大。”
“之安每日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就能长大。”沈之禾摸着沈之安的脑袋笑着道。
此时不同于沈之禾几人的其乐融融,街头沈家确实愁云密布,全然没有过年的样子。
包团子
夜色沉沉,沈家母子二人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回到家中,却是一片漆黑。
原来几日前那外室被孙琴日日纠缠,烦不胜烦就领着儿子找上门讨要说法,可
谁料到,她刚踏入沈家大门,正好遇到从外头回来的垣哥儿,也不知孙琴与他说了什么,他竟趁着那外室与孙琴争吵之际,猛地将那孩子推到在地。
后脑勺磕了一个大洞,若不是送医馆送的及时,恐怕那孩子性命不保,那女子当即报了官,原本是要将垣哥儿抓了去,老婆子不舍得让孙子受苦,便让孙琴顶罪。
“大郎,云姐儿呢?”沈婆子摸着黑朝堂屋走去,眼下原本就因为在沈之禾那头没占到便宜而心中不满,本想着教训沈之云几句出出气,若不是她这愚蠢的阿娘,她沈婆子何至于去朝禾姐儿那个臭丫头低头。
越想越气,沈婆子不待沈大郎回话,推开门直直朝沈之云屋子走去,如今孙琴在狱中,垣哥儿虽为罪魁祸首,但毕竟是自己的大孙子,怎舍得开口骂他,只好去寻沈之云撒气。
跟在身后的沈大郎见此,一阵头疼,赶忙追上沈婆子的脚步,不过片刻,两人便在沈之云门前站定,微弱的烛光,顺着门缝漏出,沈婆子推门而入。
“你这个懒丫头,连暮食都不做就躲在房中。”才踏入屋中,沈婆子就指着沈之云破口大骂。
闻言,沈之云瞬间红了眼眶,“祖母可有去灶房瞧瞧,那暮食正温在锅中。”
落后沈婆子一步的沈大郎,透过敞开的大门瞧见屋内,沈之云低头垂泪的模样,不知怎么的耳边就想起前些日子,钱县丞所言。
若那女子实在不愿和解,到时便如了钱县丞所愿,把云姐儿送他当妾室,不愁他不帮忙,自己在将禾姐儿那丫头的方子拿到手,往后这红叶镇还有谁敢小瞧自己。
他摸着下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仿佛自己已取代周家成为红叶镇的首富。
此刻沈之禾不知沈大郎的臆想,哪怕知道恐怕也不当回事儿,如今她正在家中关着门算着自己手头的银钱,前些日子买肉食花了不少,算上那张五十两的银票,如今手头还有一百一十两存款。
虽说年货备得差不多了,但年画及对联还未买全,几人还要再添一件新衣,还有之安的压岁钱,算着算着,沈之禾细眉毛皱起,心中暗叹一声,赚钱不易。
次日清晨,屋外传来第一声鸡鸣,沈之禾便睁开了眼,但今日不用出摊,是个难得睡懒觉的日子,她瞧着身旁睡得满脸通红的沈之安,怀中抱着乖巧的小黄,嘴角扬起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