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淅倒是能懂钟磬音的感觉,毕竟平时演戏,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一咬牙一跺脚,撑上几个小时,是好是坏就都过去了。现在拍着碟片,拖拖拉拉要重复两个月,说不准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回过头来还要再补拍,实在折磨人。
“你平时紧张了怎么办?”宁淅微抬起头,仍旧不太敢看现在的钟磬音,将视线落在另一边的道具堆里。
“健身,撸铁,打沙袋。”
【作者有话说】
宁淅:我这个年纪恋爱了一定很成熟
同样是宁淅:你给我回来谁允许你走了!
宁淅知道的事
“……”
钟磬音现在被勒令减肥减维度,最多跳跳有氧健身操,想要撸铁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事情一时间变得很无解,让宁淅无语凝噎。
“做点什么分散注意力吧。”宁淅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上的银钱,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思忖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不同钟磬音说,只道:“有的时候拍到不需要入戏太深的场景,可以让自己先‘出戏’,把自己当成离得近的观众,多观察观察别人,情绪被带动起来就好了。大家最近都是这样,你放心,有问题也是一起出的问题。”
“好的。”钟磬音点了点头,“谢谢宁老师。”
“宁老师……磬音也在啊,导演说让你们也准备了!”后台的门墙被敲了两下,宁淅应了一声知道了,站起身来和钟磬音一起向外走。钟磬音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宁淅:“宁老师,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小钟’啊?”
宁淅皱起眉看着钟磬音,满脸的不解,钟磬音补充道:“总感觉像老干部在叫自己的下级似的,而且全团上下,连团长和林老师都叫我‘磬音’啊,你为什么总是叫我‘小钟’呢?”
宁淅被钟磬音问住了,低下头仔细想了想,倒是捋清了原因。
——大概就是第一次见到钟磬音时被这年轻小伙子吓住了,“磬音”显得亲昵,“小钟”就颇为陌生,想要以此来增加自己和钟磬音之间的距离感。
万万没想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非但没有因为这个称呼变得遥远,反而在不知不觉中越靠越近、越靠越近了。
钟磬音抿起唇笑了笑,举起手里的手帕盖着半张脸,故意捏着嗓子,逗趣似的问宁淅:“宁老师,你以后能不能也叫我‘磬音’啊~!”
宁淅觉得钟磬音这幅样子简直不忍直视,但又是好看的,他忍了又忍,才轻声应道:“好,好的。”
碟片拍摄过了半个月,演员们依旧磕磕绊绊不能适应,好在导演早就对这种“话剧演员拍电影”的场面有心准备,进度标得缓慢,没有太过焦急。
不过导演也是为数不多的不焦急的人了。
不同于摄制组的老神在在甚至乐得清闲,重山话剧团的演员一个个快熬成精神小伙和精神小妹,焦虑得整天胡言乱语举止诡异,要到大把掉头发的地步了。
这天上午安排了三场大戏,钟磬音照例要去当背景板,晚上还有和林翊君一起的演出,在吃不好睡不好的双重debuff下整个人燥得不行,上好了妆之后一屁股坐在道具箱上,叉着腿开始没完没了地抖脚。
另一组的演员要先上,钟磬音跟着出去围观,刚找了个位置站好,就见韦捷急匆匆从后台跑了过来,拍了钟磬音一下,凑过去小声说:“磬音,宁老师在找你。”
“宁老师?”钟磬音立刻站直了身体,“后台?”
“啊,好像有事,你快去。”
“知道了。”钟磬音侧身从韦捷身边挤过,三步并做两步往后台跑去。
化妆间已经空空荡荡了,钟磬音绕过前排,看到正在上妆的宁淅,赶忙走上前去:“宁老师,你找我啊?”
宁淅仰着下巴,化妆师在给他打阴影,听见钟磬音的声音,宁淅睁开了眼,睫毛上满是白色的粉尘,像是外国童话里才会出现的精灵。
“嗯。”
眼下宁淅也不能说话,钟磬音站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化妆师帮宁淅上好了妆,轻声说了一句“好了宁老师”,随即相当有眼力见地东西都没收拾,直接快步离开了。
宁淅坐直身体,没有看钟磬音,伸手拿过化妆台上的一个黑色绒布袋递了过去。
“送我的?”钟磬音犹豫了一下,听见宁淅说“嗯”,才接到手里打开了。
绒布袋里掉出一个黑色的绳结,落在钟磬音掌心,绳结上系着五枚叠在一起的银币,上面画着五毒的图样。
钟磬音瞬间咬紧了下唇,呼吸停止了一瞬,心脏剧烈地在胸腔间跃动起来。
“宁老师……”钟磬音的声音变得沙哑,他轻轻握住手中的绳结和银币,不可置信地看向宁淅,瞳孔似乎都颤抖起来,“送……送我的吗?”
“嗯。”宁淅脸上覆着厚厚的粉,也没有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沉没在阴暗的环境光中。
钟磬音想要揉揉眼睛将宁淅看得更清楚,可是手指才动了一下就想到自己还贴着假睫毛双眼皮之类的东西,硬生生地忍住了。
宁淅不知怎么,一直没有抬起头来,只是用淡漠的语气平直地解释:“你上次问我紧张了怎么办,我第一次登台的时候,家里送了我这个手链,从那以后每当紧张的时候我就会摸这串银币来分散注意力。”
“宁老师……”钟磬音叫了宁淅一声,宁淅好似没听到似的,仍旧在低声说着:“定制的,吉语花钱,银防毒,虫豸辟邪,寓意也还成,我不怎么会挑这东西,就捡现成的,让家里又给你做了一串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