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在野循循善诱:“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这个游戏叫交换秘密。”
程在野并没有完整地问过姜守言的过去,他所知道的都是姜守言愿意告诉他的,但现在看姜守言对这封信的反应,里面可能还写了些他不知道的东西。
“我们都不拆信封,只口述写了什么内容,”程在野吻了一下姜守言的鼻尖,问他,“玩么?”
姜守言点了点头。
程在野说:“那我先来,有关我青涩的十七岁。”
姜守言想了会儿:“有关我糟糕的过去。”
程在野:“有关我深爱着的某个男人。”
姜守言注视着程在野的眼睛,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有关……糟糕的自己。”
程在野似乎找到了病因,手指抚了抚姜守言的眼尾:“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糟糕。”
姜守言撇开脸:“不是说交换么?怎么还提问了。”
程在野捧着他的脸转过来,声音里带着温和的笑意:“我年龄小,你让让我吧。”
姜守言看了他好一会儿,蜷在一旁的团团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蹬着腿小声地嘤嘤了几声。
姜守言妥协地垂下眼:“因为我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
“你做的很好,考上了很好的大学,努力工作,把外婆也照顾得很好,”程在野说,“你不能只看到自己的缺点,你还要看自己比缺点大很多很多的优点。”
“不光是这个,我小时候……”姜守言摇了摇头,喉咙像是堵了块铁,又酸又胀,说的艰难又断续,“我小时候……很不解,为什么他们放学都有爸爸妈妈来接……”
他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哽咽着说:“明明我成绩比他们都要好,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挨打,为什么没有爸爸。”
有的伤痛并不会随着时间而淡化,它一直在那儿,伴随着隐痛,随时准备把你击垮。
药物和周健的咨询从某种程度上一点点改变了他的认知,他也在往前走的路上解了死亡。
但他不解为什么小时候的自己会过的那么辛苦,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母亲会突然尖叫着打他,为什么同学会往他抽屉里塞死老鼠,为什么他们会围着圈嘲笑他。
程在野点了点头说:“嗯,所以你为什么要觉得自己很糟糕?这些都不是你造成的,也并不是你的错。”
姜守言一时愣住了。
“你能问出来为什么,就说明你也很困惑,既然很困惑不如承认,”程在野说,“承认你的父母并没有尽到该有的职责,承认他们并没有那么爱你。”
姜守言眼眸睁大,呼吸遽然一窒。
“一个人的悲哀并不单单是个体的悲哀,你懵懂地降临在这个世界,并不是独自走到现在的,你生病不是你的错,你所厌弃的自己也不是你一个人造成的,”程在野指腹抹过他的眼尾,“所以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姜守言忽地抬头,看着程在野。
程在野拉过他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上,让他感受属于他自己的心跳:“你是属于你自己的,你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姜守言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哭起来。
程在野抱着他,吻他,和他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在周健那儿还了解了很多种心咨询的流派,有的侧重从过往找根源,有的更注重未来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