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头上已经有两颗了,他万不能让幼年的薛麦去做第三颗。
戚如陌沉稳而温润的声音再度响起。
“第三部分,是我父亲给的名录,记的是青州军中的好手,我昭国的大好儿郎。”
“除名录外,他另有两句话想嘱咐你。”
“让我一并写下,交给你看。”
崔泽闻言立刻翻动册子。
一直翻到最后一页,他才翻见肃国公嘱咐的那几句话。
“相识九载,昔日青州小儿已做兵马主帅矣,吾心甚慰。”
“然此番北羌侵入,危急之势远胜大火燎原之危。”
“老夫虽愿再并肩而战,剑斩北蛮,然终是老矣,人老反成拖累。”
“尔欲死战,吾知,吾不疑。青州逢君,甚幸。”
“唯念一事,特来嘱咐。”
“天寒,早晚勿忘穿厚衣,饮热茶,吃饱饭。”
烛火影影绰绰照在纸上,染得满册深黄。
读到最后一句时,崔泽两眼已然涨满说不出的酸涩。
他吸了吸鼻子,将册子小心翼翼地从身甲的侧边,塞入怀中。
崔泽颤了下唇,开口声音微微涩。
“我……”
“崔泽有幸与诸位相逢,蒙赐深恩,幸何如之。”
“我纵身死,又有何憾?”
崔泽捂着自己的胸口,默默感受着贴在心口的册子。
“多谢……”他甚至有些哽咽,“多谢戚世子专程为我送来这些。”
戚如陌听得明显一愣。
甚至有一瞬间,他连眼瞳都定住了。
愣过之后,戚如陌平白咳嗽了起来。
他空咳了好几声。
望着崔泽要往深处泛红的眼圈,戚如陌故意逗他:
“泽哥儿,你方才是不是……有些肉麻了。”
“还好我夫人没来。”
“她真来了我都怕她看见你红眼圈的样子误会。”
听见“泽哥儿”这个称呼,崔泽才是真酸倒了牙。
哥儿不都是叫家里七八岁的小童的吗?
哪怕对着魏榆那小机灵鬼,他都不好意思叫出口。
戚如陌倒好,喊得自己跟大他二十岁的族叔似的。
“去你的,你少占我便宜。”
戚如陌将两手一摊。
“不想被我占便宜,你别说遗言似的话啊。”
“人还在,少给我交代后事。”